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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逢青站在天台,手裡握著那瓶彩色的千紙鶴,目送少年身影遠去。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挪動步子,緩慢地走出天台。
其實昨晚孟逢青發帖前,進行了一番心理鬥爭。
最初接觸譚楨他只是被譚楨身上的奇怪所吸引,想去一探究竟,像是在森林裡的獵戶,有一天突然發現籠子裡的獵物從兇猛變得溫順,他起一番疑心,沒有殺之,而是留下它,想看看它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如果是起初的心態,孟逢青可以置之不理,甚至冷漠地看著事態發酵,等到對方上門求他,或者在對方心理防線徹底崩塌時,他再伸出援手,得到最大程度的感激。
但現在,孟逢青覺得和譚楨做朋友未嘗不可,他們可以是朋友。
不過譚楨也有很多朋友,孟逢青只是他朋友之一,也許以後都不會被留在心上。
至少現在是。
朋友,應該怎麼做?孟逢青學習能力很強,他覺得應該為譚楨澄清。
畢竟,做那些事的本來就不是他,挨罵的也不應該是他。
孟逢青捏著玻璃瓶,瓶身的溫度逐漸染上他的,似乎也烙上他的印記。
譚楨是他唯一的朋友,他再也不是沒有朋友的怪人了。
*
譚楨今天一整天都很高興,他最近喜歡做手帳,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貼一些自己喜歡的畫,做這些的時候他都哼著歌。
但偏偏這個時候,原臣這個大壞蛋就喜歡跑來捉弄他。
捉弄這個詞其實也不太恰當,就是會霸占前桌同學的座位,坐在他前面,時不時說些奇奇怪怪的話。
比如會指著向日葵問譚楨這是什麼花,又會問譚楨做手帳能不能也送給他。
見譚楨搖頭,他又問能不能用錢買?
譚楨幹脆不搭理他了。
原臣便又開始搞些小動作,時不時扒拉一下譚楨的筆帽,姿勢也要時不時換一下。
譚楨歌也不哼了,光顧著瞪他去了。
偏偏這個時候,原臣還會說一句「譚楨,你瞪眼也好可愛。」
譚楨:「……」
也不知道原臣到底吃錯哪門子藥。
最後還是秦勉從外面回來,原臣才放下翹著的二郎腿,不情不願地離開。
畢竟他可沒有要對著秦勉那張破臉撒嬌的興趣愛好。
譚楨鬆了一口氣,總算耳根子清淨了,他也可以安靜地黏自己的花花。
秦勉從外頭接了熱水回來,看見原臣坐在凳子上和譚楨說什麼,他眉頭微不可見地一皺,表情陰冷的。
等人走了,他緊皺眉頭一松,坐在座位上。
秦勉低著頭,眉眼斂著,餘光能看見少年在本子上塗塗畫畫,似乎並沒有被昨天的事情影響到。
秦勉提著的心悄然落下,他微微蜷縮自己的手指,目光落在紙上,餘光落在譚楨身上。
譚楨終於大功告成了,他合上手帳,手帳里寫了他今天的事兒。
他今天送出自己的手工作品,和孟同學的關係更近一步了!
他為之前的結論道歉,孟逢青才不是有距離感的人,他只是看起來比較疏離,實際上人美心善,可好可好了。
譚楨伸個懶腰,看向窗外,走廊人來人往,他恍然意識到他來這裡已經快一個月了,再過不久就要入冬了。
他改天去市場給譚奶奶備點過冬衣服,老人家的衣服穿得打了好幾層補丁也不捨得換,他剛好攢著生活費,寒假的時候可以去打寒假工,生活也不算太緊張。
突然地,有什麼東西滾到他的腳下,譚楨回神,就見秦勉彎著腰似乎要撿東西。
譚楨這才注意到是秦勉的筆滾落在他的腳邊上,距離有點遠,秦勉撿的有些費勁兒。
譚楨蹲了頓,低頭彎腰將那支筆撿起來遞給秦勉。
秦勉繃著一張臉,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他接過筆,手指離譚楨的手指很遠,似乎隔了一個拳頭。
他有些難堪地低頭道謝:「謝謝。」
譚楨:「不客氣。」
他們的距離好像在無形之中被無限的拉長拉遠,秦勉抿唇,手指攥著筆,指尖攥得發白。
他好像,把對他好的人,推開了。
譚楨是不是以後都不會再對他好了?秦勉不知道,他只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他排斥譚楨的同時,又羨慕原臣能正大光明地和譚楨說話聊天。
*
譚楨下晚自習和徐如來一起回宿舍,到宿舍門口時兩人才分道揚鑣,各回各屋。
到宿舍時,原臣徐潔還有於真都已經回來了。
原臣聽見動靜支出個腦袋,看見譚楨連遊戲都不玩了,屁顛屁顛道:「譚楨,我的千紙鶴什麼時候疊出來。」
譚楨摸摸鼻尖,不好意思說他之前疊的都給孟逢青了,於是他抿唇:「可能要晚一點。」
原臣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好吧,你不要忘了。」
徐潔抬腳踹了一腳原臣:「哥,你怎麼老是壓榨譚楨?」
原臣呸:「你懂個屁,這叫壓榨嗎?」
他娘的,他就是覺得譚楨第一次答應他送他東西,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定情信物嗎?
不過這定情信物一直到不了他手裡,他就一直不安心,這才一直催促。
原臣昨晚一個人在被窩裡,甚至偷偷搜了一下千紙鶴怎麼疊,要是譚楨疊得慢,他可以先送給譚楨,然後譚楨再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