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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柘聽到他的話轉過臉,眼波流轉,在陳瞿西臉上來回打量,滿是倨傲,「應該我問你吧,你昨天車到底怎麼怎麼開的,給它開出一身毛病。」

  他倒打一耙能力令人感嘆。「……」

  「你打算怎麼辦?真報警?」

  「怎麼會?這種事鬧到派出所頂多也就一個私了,而且還必須我本人到場,浪費我時間。」

  陳瞿西鬆口氣,池柘到沒他想像的一點常識都沒有,但這件事只能當作花錢買個教訓,有苦說不出。

  但下一秒——「起訴吧。」

  「你認真的?」陳瞿西瞪大眼睛,滿是不可思議,想在池柘的臉上找到開玩笑的痕跡,可惜對方是在認真思考這件事。

  「嗯。我只需要要花一筆錢,就可以浪費他的時間和精力。」

  陳瞿西洗耳恭聽。

  「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損失,而且扎蘭屯應該沒個像樣的律師吧?」

  「應該是沒有律師……」

  「有也沒事。」

  池柘此人睚眥必報的性格早已顯現端倪。

  陳瞿西知道池柘不在乎那點錢,他想要怎倒騰自己管不著,隨他去了。

  這群植物系專業的學生今晚回直接在草原上駐紮帳篷,但是陳瞿西和池柘兩人根本沒有準備帳篷。

  他們二人到不好意思再繼續蹭這群學生的帳篷了,現下有沒有車,還不好回市里。幸而那位帶隊的老手是一個熱心腸的,主動告訴他們附近一帶有少數民族居住,距離不遠,步行能夠過去。

  後面搜索,地圖上顯示這個所謂的「不遠」,步行過去要一個小時。太陽已經漸漸西沉,天黑是眨眼間的事情,他們兩沒在磨嘰,朝著地圖指示的方向走去。

  陳瞿西嘴裡叼一根不知名的草,鼻息間的是新鮮的空氣,腿邊是蔥花花海。

  池柘走在他的前面,嘴裡哼著小調。

  紅日西墜,萬道霞光。

  前面這人的身上踱了一層金光,像是一位虔誠的朝聖者。

  「池柘。」

  陳瞿西情不自禁喊出他的名字。

  「怎麼了?」

  他轉過來,背光,臉上是暗淡的陰影,他深邃的五官也被氳開看不清。

  這一刻,陳瞿西無法從容,他知道自己呼吸微微滯住,指尖發麻。

  「嗯?」池柘的聲調上揚。

  陳瞿西的視線越過他的肩膀,看向天邊晚風吹不動的橘紅色霧靄,風淡雲輕道:「真美啊。」

  夜幕降臨時,他們終於看到百米開外的蒙古包群,燈火縈繞在周邊,人間煙火氣。

  「陳瞿西,你還記得當初在火車上的念的那首詩麼?」

  「嗯。」

  「在讀一遍唄?你不覺得和今天晚上特別搭嗎?」

  他們不在繼續往前走,停下,仰頭,天地之間的距離好像伸出手就能碰到。

  陳瞿西依著池柘的想法,慢慢道:「清淡的月亮像雪花的星星,就在我們頭上飛跑。」

  池柘低笑,似乎是有在壓制,心情不錯的模樣。

  本就是明媚的一天,陳瞿西像是被他感染一般,也跟著笑了起來。

  「陳瞿西,問你個問題。」

  「問。」

  兩人間的距離只有幾步之遙。

  「你的夜晚,什麼時候開始對我的狂想?」

  陳瞿西應該說永遠不會有這個時候。但是他心跳如擂鼓,一口氣卡在嗓子眼,讓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熟讀阿赫瑪托娃的詩不可能不知道這是一句告白。

  有人曾經問過她愛情是什麼?

  她答——「我的夜晚,是對你的狂想。」

  一個男人在一個月前吻他,陳瞿西可以一拳回去。

  一個男人在一個月後表白,陳瞿西什麼都幹不了。

  今晚的一切都不對勁,最不對勁的是他自己。

  他被一種行為在支配著。

  這是人類最本能的一種行為,心跳。

  要比池柘上一次那個吻的衝擊力更強。

  突然被一個男人吻了,是意外,毫無心理準備來的快去的也快,而且只要沒明說,還能給對方找補,認是一種會喜歡自我欺騙的動物。

  陳瞿西這次是沒法給自己找補。

  池柘的身份證沒有丟,一直都在他的身上。

  他不知道時將池柘領回了家,知道時還是跟著池柘一起走了。

  他曾經有過退路,只是沒有退。

  就像場面,陳瞿西的潛意識裡知道會出現,但是他沒有深想。

  沉默的時間久了一些,久到池柘失去耐心,「很難回答?因為我是男人嗎?」

  「不然呢?」

  「那我要是個女的是不是今天就開始了?可惜我不是。」

  「我知道。」陳瞿西語塞。

  「噢。那試一下。」

  「試什麼?」

  池柘朝他走過來,腳地下的草「沙沙」作響響。

  兩人之間的距離只剩下一步。

  「試一下親我跟親姑娘有什麼區別。」

  很好,陳瞿西現在沒什麼可糾結了,只想罵他。

  「滾。」

  其實他們現在根本沒空搞什麼風花雪月,畢竟今晚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找到。

  他們在一間裡面亮著燈的蒙古包崴躊躇了半晌,最終陳瞿西厚著臉皮掀開了蒙古包的門帘,是一家七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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