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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妍微微皺眉,輕笑了一聲,靠著馬車假寐。
蘇延枝微哂,打了個哈哈混過去。
馬車就這麼陷入沉寂,蘇延枝在輕微的顛簸中越發疲憊,昏昏沉沉之際,手臂猛地被掐了一把。
他痛得一下子清醒過來,車已經停了,容卡淡淡道:「下去,到地方了。」
這勁兒有點兒泄憤的味道,蘇延枝不敢惹他,齜牙咧嘴揉著胳膊下車。
馬車面前是一道乾涸的河床,河床之上是一所建到一半的橋樑,看跨度大概是三分之一,四根高大的橋柱在下頭穩穩立著。
奇異的是,這四根橋柱都在同一邊,而不是從兩方往中間靠攏。
蘇延枝再往下看,河床內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施工地,各種磚石材具凌亂地擺放著,周圍還有一根砌到一半的磚石橋柱……蘇延枝皺眉,難道這工人想的是把柱子修好後再抱到橋下去嗎?
真是比建趙州橋的李春還牛逼。
蘇延枝想了想,問一旁的管家:「這橋要怎麼建?」
管家:「您才是工程師呀,我怎麼會知道呢?」
蘇延枝心說小樣嘴還挺硬,換了個問法:「那你覺得,這橋建成什麼樣才算完成呢?」
管家微笑:「當然是把十二根橋柱全部立起,這橋就算建好了。」
這麼說來……還差八根。
蘇延枝又問:「那這些建好的橋柱子,都是誰建的?」
既然有巧匠在前,他們何必自己閉門造車?找人幫忙不就行了?
管家神情微妙:「這些橋柱子,就是上一批建橋的人留下來的。」他嘆了口氣,「可惜他們在橋建完之前,就全部離開了,真是可惜。」
蘇延枝心頭一涼,望向身後的容卡,後者微微點頭:「應該是全軍覆沒。」
蘇延枝的心情真是難以描述,原以為自己的小聰明能派上用場,沒想到真相卻如此殘酷。
容卡這會兒恢復了溫和的面孔,拍拍他的肩:「事在人為,別怕。」
蘇延枝苦笑。
理是這麼個理,但知道自己前人團滅,可真高興不起來。
「下去看看吧。」容卡建議。
兩人順著階梯走下河岸,其他人也在底下討論這橋到底怎麼建。
「我他媽可什麼都不會。」一頭奶奶灰的新人焦躁道。
其餘的人也是面露難色,蘇延枝本想把自己聽到的消息說出來,另外一個老玩家突然開口:「仔細看看,這橋是建了一半的,已經有了四根橋柱,算一算橋的跨度和剩餘的材料,應該還需要八根。」
「難道所有材料都拿來建橋柱子?橋身你算了嗎?你以為立個柱子就完事兒了?」那個和蘇延枝相看兩相厭的老哥質疑道。
蘇延枝插嘴:「我剛剛問了管家,他說了把十二根橋柱全部立起,橋就建好了。」
老哥一看是他,臉色更難看:「我剛剛也問了,怎麼他沒告訴我?」
蘇延枝欠扁地眨眨眼:「大概因為我年輕漂亮頭髮多。」
地中海老哥:「…………」
蘇延枝:「而且還說人話。」
老哥咬咬牙,看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蘇延枝,還是忍著氣不吭聲了。
那個提出看法的老玩家沖他點點頭:「彭宇。」
蘇延枝也友善一笑:「蘇延枝。」
其餘兩個新人,暴躁奶奶灰的叫梁右之,另外一個眼鏡哥叫莫時。
蘇延枝記下了所有人的名字,又挑眉看向地中海:「叔——不是,大哥,你叫啥?」
地中海冷笑:「關你屁事。」
蘇延枝說:「大哥你誤會了,我還想相逢即是緣,你要是死了,我也會給你立個碑。你要不說名字,那碑上空著,以後再來個玩家見到,還以為這裡埋了個武則天呢。」
地中海氣得七竅生煙,他就從沒見過這樣的新人,往常從沒有人跟新人解惑,新人怕死得早,只能儘量討好老玩家。他也是玩過四場遊戲的老人了,蘇延枝真是打破了他的認知。
這問題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他狠狠瞪著蘇延枝,還是容卡解圍:「他叫魯岳。都少說幾句吧。」
蘇延枝聳聳肩,果然閉了嘴。
他正準備四處再逛逛,管家卻下來了,朝眾人一躬身:「天晚了,請客人們先回去吧,明天再來。」
「這才來多久?」蘇延枝驚呆了。
管家依舊溫和得體:「如果現在不回去,一會兒天就黑了。」
蘇延枝緊抓重點:「天黑會怎樣?」
「會遇到不好的東西。」管家微微一笑,「我勸您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你遇到過嗎?」蘇延枝算是明白了,和NPC搭話要有技巧,他們身上好像存在某種規避機制,問得太直接,得不到回答。
管家一頓:「如果遇到了,您現在就不可能站在我面前了。」
看來是碰見就要死的玩意兒啊。蘇延枝舔舔牙齦。
容卡看看天,又看看手上的另一塊機械錶,皺眉道:「這路也太遠了,我們坐車來,花了將近三個小時。」
蘇延枝沒明白,彭宇也嘖了一聲:「如果每天都這樣,根本不可能在十天內建完八條橋柱。」他頓了頓,「而且今天是第一天,已經沒了。」
他說的沒錯,這橋柱粗壯無比,每一根都二十米高,五六個人才能環抱,照管家的時間算法,一天只有不到六個小時來造,單靠人工基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