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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淵清卻還是那副毫不意外的樣子:「看來你也意識到了,你的故事裡只有我,沒有主角。」

  從始至終只有大反派沈淵清的一生,看著他從一個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腳的北俱罪奴,一路以命相搏,數次瀕死反殺,終於成為了天衍大世界人人憧憬的道君,得證長生。他的歡喜,他的怒火,乃至是他最後略顯嘲諷的身隕結局。

  沈淵清道:「你不覺得奇怪嗎?身為全書最大的反派,我竟連主角是誰都不知道。當然,最奇怪的還是你,身為讀者,竟也沒有主角的視角,只有我這個大反派的。」

  聞玉絜能說什麼呢?他當然奇怪啊,但重新審視自己的過去,他這才愕然發現,他只有在特別強烈需要原文內容的時候,才會想起來與之相關的內容。好比他想要逃跑,所以知道了析木城的界門會提前打開。也好比他因為被勒氏兄妹抓了,才終於想起了與勒氏兄妹有關的劇情。更不用說後面與坐忘學宮有關的閒筆,都是在遇到之後才能想起來。

  換言之,如果不遇到,他的大腦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識,會下意識地去規避自己思索與原文有關的內容。若不是沈淵清挑明,他到現在都還被蒙在鼓裡。

  這就是天機不可泄露的胎中迷嗎?還真是恐怖如斯。

  「也就是說,你至今還沒有遇到主角?」沈淵清略顯失望的看了一眼還在震驚的聞玉絜,輕聲扔下了一句更令聞玉絜震驚的話,「看來放你離開的這幾年,完全沒有什麼用啊。」

  聞玉絜:「!!!」沈淵清是什麼意思?

  沈淵清好整以暇地看著像是終於意識到了什麼的漂亮少年,笑著道:「你身上的胎中迷還是我破解的呢,記得嗎?」

  聞玉絜根本就沒能躲開沈淵清,早在當年的大啟皇宮,他們就已經狹路相逢了。

  沈淵清應該是已經問過他一遍一樣的內容了,只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當時暫且放了他一馬。任由他離開大啟,去試一試能不能碰到主角,想起到底是誰命中注定能夠打敗反派。

  怪不得他當年那麼害怕呢,他能不害怕嗎?那是已經直面過大反派之後深入靈魂的恐懼。

  沈淵清這個人就是這樣,端著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卻隨時能夠手舉刀落,像碾死螻蟻一樣,輕輕鬆鬆就讓對方告別人間。

  可聞玉絜真的不想死啊。

  快點想想,還有什麼辦法!

  沈淵清已經站起了身,如閒庭信步般,幾步便走到了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小臉蒼白的皇子,莫名被這份破碎感吸引。該如何形容那種感覺呢?就是既希望看到他哭出來,又覺得讓他笑一下好像也不錯。

  「好啦,我還是很感謝你告訴我這些的,你已經很努力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告訴我了呢。」他甚至還有閒心誇獎他。

  兩次確認,聞玉絜確實把他知道的都說了。

  「某種意義上,你也是我的恩人。」不然重生回來的沈淵清大概還是要走一遍過去的老路的,他是說功法上。沈淵清抬起冰涼的手,在聞玉絜的瑟縮中,不容置疑地撫了撫對方的臉,比想像中的手感還要好,吹彈可破的,讓他真的有點捨不得了,「我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你知道我的未來,不能留,但你畢竟幫過我,所以我可以實現你的一個遺願。」

  他重點強調了一下「遺願」兩個字。

  「現在,你有一炷香的時間思考,開始吧。」

  聞玉絜哪裡還用思考呢?他下意識地便脫口而出:「QAQ可是我喜歡你啊,除了和你長長久久、白頭到老,我別無所求!」

  第35章 拼命苟活的第三十五天:

  聞玉絜在說完之後,自己先傻了,恨不能當場造個時光機,回到一息之前的那種。但是覆水難收,該說的不該說的他都已經說完了,時光機也造不出來,只剩下了內心的抓狂,我特麼到底在說什麼啊啊啊。

  不對,為什麼他這話能說得如此順口啊?就好像它們已經縈繞在他腦海很久了,不自覺就脫口說了出來。

  啊,想起來了,這不就是瓜來那奇奇怪怪的題目里的原話嗎?

  原來真的是我說的啊。

  所以,到底雞生蛋,還是蛋生雞?一道世界經典哲學謎題,就這樣擺在了聞玉絜的面前。

  沈淵清審視著面前還在強裝鎮定的少年皇子,說不上來是相信了,還是沒信。他只是面露古怪,就這樣看著聞玉絜,看了許久。

  一百多快兩百年前,第一次在心魔境裡相遇時,如果聞玉絜張口就對沈淵清說出這樣莫名其妙的話,他會毫不猶豫捻碎這個來自異界的脆弱靈魂。

  五年多快六年以前,第二次在大啟的皇宮重逢時,如果聞玉絜敢給出沈淵清這樣不知所謂的遺願,他會讓聞玉絜和整個大啟明白耍他的代價。

  但是在今天,當他們被動經歷了這樣那樣、相逢不相識的事情之後……

  目下無塵的淵清上仙,一邊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一邊又詭異地覺得這確實是聞玉絜能夠給出的答案。

  從瓜來的心聲「這就是愛情嗎?公子越其實也暗中喜歡魔尊沈淵清?」;到為什麼聞玉絜在胎中迷的強大作用下,把原文主角都忘了,卻還能記住全部屬於大反派的戲份;再到一百多年前聞玉絜以為沒人能聽到的那一句「我到底是有多愛他啊」……

  往事一幕幕倒敘著在沈淵清的眼前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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