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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朝生猛地停了腳,攥緊了劍柄,回身時長劍錚然出鞘,卻未等他抬臂做擋,一人忽從暗處閃身而出,手腕劍花一挽,「錚」地一聲將那支冷箭挑開。
木朝生面上划過一道風,他顫顫睫羽,尚未回神,那人已經順勢離去,轉眼消失在街巷轉角。
他那時沒瞧清對方的臉,只覺得身形熟悉,一時間竟然記不起是印象中的誰了。
好奇驅使著他沿著那人消失的方向追上去,也來不及去追究方才射箭之人是誰。
他跑得急,繞開那些繁亂的巷子,小路交錯,沒一會兒便迷失了方向。
木朝生有點懊惱,眉心微微一蹙,心中有個名字呼之欲出,一時又不敢深思,只拍拍腦袋轉了身。
而後在拐彎處同人面對面撞個正著。
他那一腦袋砸得對方悶哼一聲,忽然聽那人小心翼翼道:「木朝生?」
他驟然抬頭望過去,臉色沉下來,淡聲道:「白梨。」
作者有話說:
最後一卷啦,戰場的劇情應該不會很多,大概率是一筆帶過,很快木木和老季就能重逢啦
明天見啦!晚安~
第68章 季蕭未的鎖鏈
自上回相見之後已有許久不曾往來,白丹秋也沒有要將白梨帶到陽城來的意思,讓他在晏城陪著長兄。
木朝生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也是第一次瞧見對方的臉。
總記得這人脾氣很差,說話很不好聽,竟然長得一張娃娃臉,瞧著年歲很小。
他還有些心不在焉,視線從對方身側穿行而過,望向白梨身後交錯的巷道。
白梨卻沒注意到他的神色,他大概也覺得尷尬,還有些窘迫,卻又急著想要找些話題。
他往前走了一步,木朝生便驟然回過神,跟著往後退了一步,始終保持著這不遠不近的距離,將對方劃分到陌生人的行列里。
白梨臉色有點難看,倒沒再進一步前進,只道:「你便這麼厭惡我麼?」
木朝生輕輕地笑著。
他還是如往常那樣,哪怕身上沾再多的血,哪怕身體已經抽條,不再是從前瘦弱少年的模樣,哪怕周身輕浮氣質已經沉靜下去,但笑起來的時候卻還是能從中看到從前的輕佻和帶著挑釁的誘惑。
他還是以前那個木朝生,但周遭歲有的一切都已經變,連自己也已經變了。
白梨想,他其實並不喜歡自己這樣的變化。
他以前是多麼自我的一個人啊,因為兄長的緣故,多少世家子弟追捧著他,幾乎沒有得不到的東西和受過阻礙的時候。
直到陳國在陛下手中覆滅,直到他入了宮見了木朝生,一切都變了。
誰會不喜歡木朝生呢?
那樣的容顏和性子,愛的人愛得深切,恨的人又恨之入骨。
叫人輕而易舉就會陷進去,卻又難以抽身。
白梨走了會兒神,木朝生也沒說話,等他他自己清醒過來,這才笑道:「為何不能厭惡?」
「白梨,」他叫對方的名字,又覺得這樣說話不夠盡興,於是又改口喊他,「二哥啊……」
白梨瞳眸隨之一顫,聽他道:「你以前做過的那些事,說過的那些話,換做是你,你能一筆帶過直接翻篇嗎?」
木朝生將劍收進劍鞘中,抱著劍笑意盈盈繞著白梨轉了一圈,上下打量他的裝束和神情,又問:「你來這裡做什麼呢?也想跟著姐姐上戰場嗎?」
白梨想,自己又該怎麼實話實說,說自己是來見木朝生的。
他在家中呆了很長時間,日日夜夜輾轉反側,反反覆覆想著那時木朝生接連幾句的「不喜歡」。
他失著憶,什麼都不記得,卻還是不喜歡自己。
白梨給自己做了那麼久的心裡暗示,最後就得到這樣的結果,如何能甘心。
他想見見木朝生,他知道自己和木朝生之間關係複雜,情感也很複雜,有些東西他註定得不到了,無論自己是否與他交惡,都是得不到的。
所以只能深藏心中。
如今見到了,又要怎樣才能說出口。
說不出口。
木朝生厭惡他。
白梨深吸一口氣,他感覺再見木朝生好像有什麼地方還是變了,讓他有些陌生,一時間也說不上來究竟是何處陌生。
於是只找了別的理由,道:「吳信然謀亂了,你知曉麼?」
木朝生本缺了耐心要走,聞言腳步忽地一頓,抬起眸來,「什麼?」
「吳信然謀亂了,」提及此事白梨也有些焦躁,抓了抓頭髮,皺著眉說,「晏城如今亂做一團,吳信然手裡有一支軍隊,也不知道是誰的,直接攻上皇城——」
「陛下呢?」木朝生急切打斷道,「陛下如今還好麼?」
晏城既然已經亂了,那信又是什麼時候送出來的,又是誰寫的?
還不肯說實話,真是嘴硬。
白梨也沒想過他忽然間便有了情緒波動,好像這個世上除了季蕭未便無人再能引起他的興趣了,一時間心中空落落的。
他垂下眼,不敢再去看木朝生的眼睛,道:「陛下身邊沒有武力,只有一支暗衛,長兄已經與陛下離開晏城了,如今在哪我也不知道。」
白枝玉只讓他連夜出城,趕了幾日的路來到陽城找姐姐和弟弟,沒指望他跟著作戰,只是為了保命。
在陽城總比在晏城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