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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朝生如今不想去思考他與吳文林往後的關係,也不想思考自己與季蕭未的,只想要逃避片刻,於是只問:「他真的死了麼?」

  若人死了,也就沒了糾結的意義。

  季蕭未手中手絹沾了水,濕透了,卻也沒將其丟棄,反而塞進了自己袖中。

  木朝生:「那是我的——」

  「要逼吳信然從角落裡站出來,主動參與謀亂,吳文林必須要死。」

  「必須要讓他謀亂麼?」

  「他若藏著不動,朕便沒有機會,也沒有理由除去吳家,留在朝堂上,世代延續,始終是個隱患。」

  木朝生不懂權謀,聽著倒是有些道理,就是可惜了死在博弈中的棋子。

  甚至連自己也是棋子之一,否則一開始他不會連同白枝玉隱瞞真相,冠之以男寵和替身的名頭,將他留在身邊。

  連保護和偏愛都那麼名不正言不順。

  想起來又覺得噁心了,木朝生強忍著不適,記起當時死在自己劍下的白瑾,狠狠閉了閉眼,道:「真是便宜了白瑾。」

  那一劍下去瞬時便要了命,死得太過輕鬆,如何能抵消自己十餘年來的苦痛。

  「屍體還未處理,你若不滿,大可以去鞭屍。」

  木朝生心中一動,半晌又泄氣,道:「我若真的鞭屍,到時候又讓你留下把柄。」

  「往後不會如此束手束腳。」

  「我不想談往後的事,」木朝生抬眸看著男人,他們之間距離遠了些,對方的面容也便跟著模糊了,看不清晰,「我如今看不到任何有關往後的希望。」

  尤其是季蕭未身上的毒,像是現在頭頂的利刃,不知道何時就會落下來,將所有的一切都徹底毀去。

  季蕭未道:「大晟沒了朕並非便成了死局。」

  「這都是你猜測的結果,」木朝生道,「你與我實話實說,當時急著教我治國之策,是不是想著死後將國土和皇權交到我手上?」

  他問得直接,絲毫沒有考慮過是否是自己自作多情,對於季蕭未的情感和心思一向都清清楚楚且篤定。

  本就性情直爽,過問起來根本不多猶豫。

  連季蕭未都一時間愣怔,半晌沒想到該如何應話。

  他難得露怯,木朝生一見便知自己說對了,今日本不打算同他生氣的,到如今實在忍不住了,打發道:「我不想見你了,你走罷。」

  季蕭未反倒笑起來:「這是朕的寢殿,你沒有權利趕朕離開。」

  「你不是要把皇權給我麼?」木朝生伶牙俐齒,故意嗆他,「我現在提前使用,命令你走。」

  「膽大包天。」

  他的神情還是很冷,情緒波動很弱,眉上那顆紅痣當真生得恰到好處,弱化了五官的冷冽,平添了一絲色氣。

  尤其是冷著臉說重話的時候,讓木朝生忽然想吻一吻他的眉眼。

  感覺會更膽大包天一些。

  他倒也只敢想想,微微抿抿唇,逃避般垂下了眼眸。

  這回反而輪到季蕭未逗他了,連聲追問道:「怎麼不看朕了?」

  「在想什麼歪心思?」

  「你每回思忖壞事時就是這副模樣,不過想必你也不曾見過。」

  季蕭未從桌上取了銅鏡,放到對方臉前,淡淡道:「如今眼睛好了,瞧瞧看罷。」

  木朝生驟然透過鏡面瞧見了自己的臉,朝紅的面龐和耳廓明晃晃地將欲望寫在了臉上。

  木朝生:「……」

  木朝生一把將其掀開:「你煩死了!」

  *

  那日過後二人關係稍稍和緩了些,木朝生眼睛恢復得還算快,不過幾日便能瞧清東西了,往常閒著總在院中習劍。

  季蕭未近來身體不好,久動便咳個不停,偶爾還會咳血。

  木朝生有時突發奇想想要接吻,會在對方唇齒間嘗到一點苦澀的藥味,然後記起來對方命不久矣,心中始終焦躁不安。

  算算時辰季蕭未也該下朝了,他打算陪同對方用膳,便回了寢殿換衣。

  皇宮易主之後季蕭未換掉了很多東西,如今景致已經與當初完全不同。

  季蕭未身體不能久見日光,遊廊遍布,花樹都到了盛放的時節,整個宮中淹沒於花海之中,動輒便花雨零落。

  木朝生踩著花瓣穿過遊廊,行至半途,忽然瞧見幾個宮人匆匆忙忙往太醫院去,心中頓時一咯噔,忙將人攔下來,問:「你們從陛下那來的?」

  「是,陛下今日在朝堂上吐了血,現下正昏迷不醒——」

  她們話未說完,木朝生已經匆匆遠去,不到片刻便到了議事堂。

  臣子們聚在堂外,嘈雜喧鬧,木朝生推著他們,想擠進去,忽然被人拽住了手腕。

  吳信然笑道:「三少爺,此處可是議事堂,不便再進去——」

  「啪!」

  耳光落下的一瞬,眾人皆噤聲,紛紛將視線投射過來。

  吳信然偏著臉,消瘦許多的面頰上浮起一道掌印。

  木朝生神情冷淡,那一巴掌打得重,毫不留情,甚至還有些嫌棄,道:「能不能進只有陛下說了算,還是您也想做皇帝?」

  「臣絕無此意,」吳信然咬著牙,笑意分毫未減,「不過三少爺此舉,看著也不像臣子家眷所為,莫非也……」

  「我不像你,」木朝生彎著眼睛笑意盈盈,「您多聰慧呀,而我不學無術,出身低賤,哪有您想得多呢,吳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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