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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牙子呆愣地望著門口的木朝生,玄衣的少年髮絲與衣衫凌亂,臉上還帶著些許污髒和血跡,卻並不顯得狼狽。

  他將鐵釘扔在地上,搓攆著指上血跡,臉上帶著一道艷麗誘人的冷笑,用那雙詭異的異瞳直直對著他。

  木朝生輕輕道:「花街是何物?」

  人牙子的身體抽動了一下,像是丟了魂,又像是受到了什麼蠱惑,他唇瓣動了動,看起來有些不受身體地控制,掙扎許久,最終還是妥協,一字一頓道:「是尋花問柳之地。」

  「在何處?」

  「鎮上。」

  這人牙子做的行當與花街有關,會將綁來的,合適的人送到花街去。

  木朝生輕輕「嗯」了一聲,心道上了鎮便可以找機會接觸寧城的官員,再藉由官員的職權離開寧城。

  季蕭未那方到現在還未有動靜,他揣測不清,也不敢過多停留,思索片刻之後便吩咐人牙子道:「帶我到鎮上去。」

  他倒要瞧瞧那花街究竟是何模樣。

  人牙子受了控制,身體隱隱又要掙扎清醒的趨勢,卻始終沒能擺脫催眠之法。

  木朝生眼盲之後很難使用自己的能力,方才也只是賭一賭,若是催眠失效便將人殺了,倒沒想到竟還能用。

  但效用能支撐多少他不得而知,只能儘快上路,到了寧城之後便將此人殺了。

  他催促人牙子啟程,走出院子不久卻又返回來,將大叔的屍體隨意埋在灌叢里,又問人牙子:「你的銀子在何處?」

  提及錢財時對方呼吸突然重了重,木朝生警覺起來,聲音帶上些許壓迫:「轉過來看著我的眼睛。」

  他面向人牙子,又一次重複,「錢在哪?」

  *

  秋雨一過,整個晏城一夜之間陷入深秋,氣溫驟然降下來 。

  桃子到紫宸殿給季蕭未端火盆,男人坐在屏風後的桌案前處理公務,燭光隱隱綽綽。

  她將火盆放在地上,撥弄了一下炭火,忽然聽到季蕭未重重的咳嗽聲。

  「臨近冬日,陛下的身體便又不好了,」桃子從桌上取了藥瓶,轉到屏風後給男人送去,「陛下平日操勞,總忘記服藥。」

  吳家的眼線遍布整個皇宮,若不將藥瓶放在身邊,很容易被投毒。

  季蕭未目前的身體狀況已經再經不起二次中毒,吃穿用度都得無比小心謹慎,貼身用具和藥瓶從不經手外人,全權由阿南處理。

  秋冬日咳疾症狀重,季蕭未臉色愈發蒼白,周身縈繞著病氣,神色淡淡依靠在椅背上,懨懨地望著桌上的捲軸。

  那些或真或假的諫言,逆耳的忠言和無端吹捧的敬仰都讓他感到無趣和煩躁。

  他將藥服下,撐著額頭閉著眼,瞧起來並不太好受。

  桃子低聲道:「可要再將火盆端過來些?」

  「不必,」季蕭未抵了抵泛著痛意的眉心,轉了話題問,「阿南在何處?」

  「尚且還在郊外。」

  「天色已經不早,若是——」

  他話沒說完,殿外傳來宮人行過的腳步聲,二人便默契地一同噤聲,直到那腳步聲遠去後才接著道:「叫他回來,來時帶些東西送去白家。」

  「是。」

  桃子轉身要走,季蕭未忽然想起什麼,又叫住她,問:「朕記得你本就是晏城人,晏城地界往上走,又是何處?」

  桃子從前在陳王宮中時並不似木朝生那般行動受阻,也會跟著其他宮人出宮採買,對於皇城之外的事物還算有些了解,略一思索便記起來,道:「晏城上界,似乎是寧城。」

  陳國從前也經歷過遷都,皇宮搬移至晏城之前,都城便在寧城,幾代都不曾轉換過位置,直到陳王繼位之後才將皇都遷至晏城。

  大晟打入陳國境內時季蕭未草草了解了一下陳國的歷史,並未將其放在心上。

  他輕輕「嗯」了一聲,面上神情仍然不算輕鬆,摁了摁手腕,淡淡道:「去吧。」

  公務奏摺放於桌上,窗戶支起一道小縫,秋風帶著寒涼的濕意從窗沿鑽進來,拂動著桌上燭火,明明滅滅,眸底情緒也暗不可見。

  書卷攤開,光影落在其上,季蕭未漠然看著上頭字跡,修長手指輕輕點在字裡行間,如同划去某個無關緊要的名字一般,將其一道一道划過去。

  「寧城......」

  他輕笑一聲,勾起那本奏摺悠悠起了身,扯扯搭在肩上有些下滑的外袍,慢慢走到屏風之外,垂眸望著腳邊的火盆,鬆手將奏摺扔入其中。

  頓時火勢便大了起來,將那諸多紙頁吞沒為灰燼。

  *

  「又死人了,」白枝玉跟在季蕭未身後,他們方才從朝堂上下來,近幾日晏城多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多走幾步便會濕了鞋,二人的步伐便慢了些,但白枝玉的語氣卻仍有些焦急,「寧城的地勢不好,驟雨時節易發洪災。」

  也難怪當初陳國要遷都,陳王也並不是總干蠢事。

  季蕭未撥弄著指上的玉戒,他仍是那副冷淡的神色,沒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只道:「為何會死人?」

  「仵作那邊也猜不出來,死的人千奇百怪,有山間的村民,也有達官顯貴,都是一擊致命,兇手似乎並不在意死者的身份和權勢。」

  季蕭未輕輕「嗯」了一聲,卻只揪住對方話語中的細節問:「山間還有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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