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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覺得龍大不太歡喜。雖然此刻他沒甚表情,一如以往,但她就是察覺到了——他心情不太好。
過了一會,龍大終於開口,道:「傷如何了?」
「都好了。」安若晨恭敬答。
「你二妹欲來拜訪之事,你是何打算?」
「既是她有心,見見也是可以的。」
「既是自己有主意,為何說要問過我的意思?」
「我為將軍辦事,行事自然要聽從將軍囑咐。」
「見個妹妹多大的事,還得聽我囑咐?那你要見陸大娘之時,怎地不來問問我的意思?」
安若晨噎住。
龍大看看她,又道:「謝剛與我說,你覺得自己準備妥當,可以出任務去了。」
「是。」
「所以見個妹妹這樣的小事你也說要聽聽將軍的意思就是想拐著彎催我給吩咐,好讓你出去,是嗎?」
安若晨臉一熱,確是如此。
「安姑娘,你在本將軍身上動些狡猾的小念頭,可妥當?」
安若晨忙道:「是我不該,以後再不敢了。」
「我還真是想不出,有你不敢的事呢。」
「……」安若晨覺得今天將軍的脾氣有些大啊。真不是與將軍敘話的好日子。
「著急出去,是想自己去找妹妹?」
「是。」安若晨不敢編些冠冕堂皇的話來,謝剛那邊的探子一直沒找到安若芳的行蹤線索,她心不安,雖知希望渺茫,自己去找也不會比探子強,但總還是希望能親力親為。
「你覺得她被細作擄走的機會有多大?」
安若晨抿抿嘴,不語。
「你明知不太可能。」
「總歸是有希望。」被細作擄走等著要挾於她,總比已然喪命了強。她未見著屍體,她還不知真相,她絕不放棄。
龍大看著她,似是嘆了口氣,道:「你坐下吧。」
安若晨坐下了。「將軍,魏大夫說我身體已無大礙,謝大人也覺得我學習頗有長進。」言下之意,她真的可以出去為將軍辦事了。
「是如何長進的?」
安若晨一愣,她狀況如何,謝剛定是詳稟了龍大的,龍大這般問,難不成還得讓她自己夸自己一番?
夸就夸唄。
安若晨清清嗓子,說自己如何勤奮,各份資料皆爛熟於胸,還硬著頭皮誇張使用了「過目不忘」一詞。又說自己善於觀察,從小在家中看盡父親及姨娘們的臉色,又要從僕役丫頭神情態度判斷家中各房是否有事發生,所以練就一身察顏觀色本領。再經謝大人一番指點,就更有精進。
另外她會識人辯才,家中出入許多人,她獨獨相中陸大娘做幫手,事情也證明她的判斷沒錯,陸大娘確是個靠得住的。又道謝大人設計了許多情景,也曾在院中安排了一些人表現出某種狀況讓她暗中觀察,她十有八九都能判斷準確。
還有細作們常用的暗號、常用的暗語,各種求救之法,如何在不同環境裡選擇退路等等,她都學了通透。其實也才學了數日,但她就是用了「通透」這詞。既是誇了,便往狠里夸吧。
安若晨一邊厚臉皮猛夸自己一邊小心觀察著龍大。待她夸完了,龍大道:「安姑娘當真是不吝於對自己的讚美之意啊。」
聽上去龍將軍心情轉好了?安若晨正經應道:「句句屬實,自然問心無愧。」
龍大笑了。
這一笑,臉上硬板板的嚴肅盡數化開,似有溫暖微風拂進屋裡。安若晨正看著龍大的眼睛,他笑起時,眼睛有些彎,眼尾有一條細細紋路。而他的聲音低沉,似帶笑意,又有些輕柔:「姑娘家如此厚顏,可妥當?」
安若晨的心怦怦跳,倏地垂下眼不敢再看他,臉熱了起來。她抿緊嘴角,保持著端正姿態挺直坐著,努力表現出「問心無愧」的模樣來。
龍大看著她,又笑了起來,道:「若是未曾臉紅,未曾躲閃目光,你前頭的那番說辭便更有說服力了。安姑娘,顯然你應付各類人物狀況的功力未達火候。」
安若晨:「……」
待抬眼一看,龍大臉上已然又是正經模樣了。
安若晨差點就要從一數到十以安穩情緒。將軍,你如此高深莫測可妥當?
安若晨定了定神,面不改色鎮定自若道:「民女受教了。將軍英明睿智,有將軍此番指點,民女定會更長進了。」
「嗯。」龍大正經點頭,「奉承的本領也莫輕忽了。」
「……」安若晨數到了五,繼續面不改色嚴肅道:「民女定當努力。」
「很好。那麼你對宗將軍如何看?」
安若晨愣了一愣,這話題轉的,她能對宗澤清如何看。這麼問的用意是什麼?
「宗將軍年輕有為,是國家棟樑之才。」
「他與你相處得很不錯。」
「宗將軍熱心腸,善良耿直,我對宗將軍感激不盡。」
「嗯。」龍大點點頭。
安若晨等著他繼續說,結果他沒話了。
安若晨等啊等,猜不透龍大的心思,禁不住微微撇了眉頭。
「安姑娘頗沉不住氣啊。」龍大道。
安若晨忙端正臉色:「將軍批評得是。」
「我瞧著宗將軍對你頗是歡喜。你如何看?」
安若晨有些傻眼,這考題難度越來越大了啊。「我對宗將軍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