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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就後腿發力,迅猛地撲了過來。
夏元壓低身體仰起頭,圓圓的眼睛中倒映出了大狗妖的身影,相對於小貓咪來說,苟左的體型真的很大,力量也很強。
兩者對上的話,夏元根本就只有被揍的份。
所以此時他最好的選擇就是躲避,儘可能的找機會逃跑,或者是等待救援。
可是……夏元伸出尖利的指甲,嗷的一聲就沖了上去。
然後在苟左的臉上狠狠撓了一道。
他不許別人說小叔不要他了。
夏元壓著耳朵,在半空中看到了跳的更高的苟右,隨即便覺得眼前一黑,被按住脖子壓在了地上。
苟左痛的嗷了一聲,邊吸氣邊說:「個頭不大,力氣不小啊,小貓咪。」
那是當然,我很兇的!夏元一邊用力蹬著腿,一邊對走過來的狗妖兇巴巴的叫了一聲。
苟左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說:「咬兩口就老實了。」
「…………」
咬,咬兩口?
夏元深吸一口涼氣,掙扎的更加用力了,可無論是妖力還是□□力量,他都遠遠不及面前的兩隻狗妖,即使再怎麼蹬腿,也只能看著那張血盆大口靠的越來越近。
他忍不住四肢趴在地上,用力的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那尖利的牙齒湊過來,腥氣的呼吸充斥滿鼻腔,然後狠狠的咬穿自己的脖子。
他腦海里已經有亂石殘葉中,自己躺在血泊中,孤零零看著天空的悽慘畫面了。
一步,一步,又一步,大狗終於站在了面前。
夏元瑟縮著,四隻小爪子都扣進了地面里,可等啊等啊,等啊等啊,也不知怎麼的,預料中的疼痛卻並未降臨,脖子反而一松,緊接著耳邊便傳來了兩道沉悶的巨響,伴隨著的還有悽慘的「汪汪汪」的叫聲。
「……」
夏元呆呆的睜開眼睛,同兩隻震驚且不甘的大狗眼對視了個正著,他抽搐了一下,張著嘴巴的艱難的吐出了幾個字。
「是,是……誰?」
……是誰?
夏元還維持著那個可憐的姿勢,眼珠移動著,慢慢的落到了苟左脖子上。
那裡正插著一支針管。
很眼熟。
因為在幾天之前,他也曾經在某個白白的房子裡,被一個戴著白手套,穿著白大褂的人類扎過一針。
……是小叔。
夏元扁著嘴,鼻腔深處傳來了濃重的酸澀感,他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了,視線也被模糊成一片,熱熱的液體丟臉的流了滿臉。
可是他真的好高興。
小叔沒有丟下我,他來救我了!
夏元用力的眨了下眼睛,終於看清了遠處的高挑挺拔的身影,那道身影的主人頭次失去了穩重,走過來的腳步急促而雜亂。
臉上的表情有擔憂,有慌亂,也有如釋重負。
因為他剛剛救下的,是他無比在乎,無比重要的小妖怪。
夏元心中徹底放鬆下來,下一秒就驀的卸下渾身的力氣,啪嗒一下趴在了地上,爪爪卻往前虛弱的伸了一下。
小叔神情一崩,腳步頓時更急的走了過來,路過狗妖的時候,還一腳將他踢出去了半米遠。
抱起小貓的動作卻輕柔而珍惜。
「哪裡傷到了嗎?」
夏元感受著頭頂的安撫,想說沒有的,小叔來的很及時。可也不知道怎麼的,他的嘴張了又張,喉嚨卻像是堵著什麼東西,就是吐不出字來。
淚水也骨碌碌的流個不停。
他只好一一指過自己的脖子,額頭,鼻尖,最後又探出了右爪,用實際行動告訴小叔:「這裡痛,這裡痛,這裡痛,這裡也痛。」
小叔似乎是心疼壞了,連忙幫他擦去淚水,竟和對待剛出窩的小貓一樣,吹了吹他的爪爪。
小貓的指甲折斷了三個,又布滿了斑斑血跡,瞧著很是悽慘,但秦懷青經驗豐富,只一眼就能看出它傷的並不嚴重。
上面的血也都不是它的。
可是,秦懷青喉嚨動了動,心中卻一陣陣的發緊,沉滯,拿著消毒濕巾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他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大概是在九年前吧,那時候他還在K市,繼母張怡想插手他的生活,改變他的性格,所以總愛在鄰里親戚家走動,邀請人家來家裡聚餐玩樂。
其中有一次露營燒烤的時候,鄰居家的小孩被鐵簽扎破了手,只是很小的一塊傷口,小的什麼程度呢。
如果不管它,大概三分鐘就能癒合了。
小孩甚至都沒有呼痛。
然而小孩的父母看到了,卻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滿臉焦急的從包里拿出消毒濕巾和創可貼,一邊哄著人一邊貼好了。
張怡笑她們太嬌慣女兒,鄰居也笑著說根本控制不住的心疼呀。
……原來控制不住的心疼是這種感覺。
秦懷青將小貓爪子纏好,摸了摸它仍然在流淚的眼睛,對方也察覺到了他的情緒,親昵的抱住他的手腕,可憐巴巴的咪唔著。
還敢撒嬌。
他抵住小貓的額頭,想要學著鄰居一樣,重新板下臉將訓斥上一頓,告訴它亂跑是不對的。
可是他剛一低頭,就已經知道自己怕是連鄰居都不如了。
因為他看著小貓努力往自己懷裡鑽的模樣,心裏面只有慶幸,半點重話都說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