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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喪儀式讓他魂魄離體,四捨五入約等於死過一次。
重新甦醒的素涼薄,卻好像真正活了過來。
以前的他斷情絕欲,游離於世俗之外,
對什麼都沒有興趣。即使面對死亡,也毫無波瀾。
而現在,素涼薄眼底亮起微弱的神采和執念,甚至有了『目標』這種對平凡人來說很普通,但是對他而言難等可貴的東西。
商寧求生欲上線,連忙打著哈哈轉移話題,「既然學長沒事,我們快點下山吧。」
「不。」素涼薄拒絕,堅定地說道,「我要去山頂,親愛的讓我摘下月亮。」
雖然素涼薄無法確定,山頂能不能摘到月亮。但是猩紅滿月只在紅月山出現,下山肯定是錯誤選項。
商寧:「哈?去山頂摘月亮?學長你清醒一點,這種話幼兒園小孩都騙不過去。」
「惡煞提出這種『不可能完成』的要求,是故意為難你吧?」
素涼薄儼然在一聲聲『親愛的』中失去神智,開口說出讓商寧和遲歸凜懷疑他被惡煞奪舍的話。
「怎麼會?親愛的不是那麼無理取鬧的煞。」
話音剛落,他感覺到令人愉快的靈魂共鳴。
看來親愛的非但不無理取鬧,而且十分好哄。
「你……唉。」遲歸凜想說些什麼,見素涼薄一臉『瞧瞧我新長出的戀愛腦』的表情,無奈嘆了口氣,「你剛才魂魄離體太久,都怪我,沒有早點發現鎮魂咒貼反了。」
等到遲歸凜發現這件事,素涼薄已經被惡煞帶走了。中了符咒的人不在棺內,即使把符咒貼正或者撕除,效果都無法作用於素涼薄身上。
所以,遲歸凜才那麼迫切的尋找素涼薄。
「我弱弱說一句啊,這件事情不能完全怪遲天師。誰知道學長你那位『唯一擁有血緣關係』,『真情實感想為弟弟貢獻一份力量』的傻比老哥,其實是個二五仔,真情實感想送你上路。」
「哦。」素涼薄敷衍地應了聲,沒有告訴他們,這也是自己play的一環。
假如自己魂魄安然無恙,拿什麼威脅毫無弱點、實力強得一比的煞。
素涼薄問,「胡仲豪人呢?」
「方管家讓小道士把他押下山,由他進行審問。剛才惡煞大鬧靈堂,震碎了玻璃,別墅里的人全部下山避難了。」
素涼薄點點頭,目光終於挪到他手裡拎著的小矮子,「那她呢?」
「她是我通過胡仲豪,順藤摸瓜找出的幕後黑手。看樣子是一個西方神職者,接到僱主[SiO]的任務,來紅月山終結你的性命。」說著,遲歸凜解除她嘴上的消音咒。
「嘖嘖嘖,」商寧搖頭晃腦,「學長,你在外面結了多大仇,居然有人找神婆殺你?」
「說了多少次,老娘不是神婆,是神之使徒!我比你們這群一個環節出錯,滿盤皆輸的道士厲害多了!」神婆被道士拎在手裡,拼命掙扎,伸長胳膊用爪子拼命撓他。
剛才上山的路上,還被商寧吐槽:你一個法師,居然淪落到近戰肉搏。
素涼薄一針見血評價,「很少看到比商寧更愚蠢的,不愧是神婆。」
商寧躺槍:「???」
「喂!別拿我跟這個廢物比!要不是我魔法棒被封住了,這座山頭的鬼,全部都會被我諾亞大人驅使!」
諾亞瘋狂炫耀自己的能力,然而旁邊三個人都沒有在聽。
「總之,魂魄離體很消耗精神,現在的你比平常更加虛弱,還是讓我代替你上山吧。」說到這兒,遲歸凜自責地低語,「說到底,還是因為我沒能力降服惡煞,才會導致招魂儀式失敗。」
商寧指指自己,「如果要爬山,讓我去吧。我是國家二級運動員,體力槓槓的~」
「我不信這些。」素涼薄開口,又是熟悉的配方。
遲歸凜嚴肅,「你怎麼還在說這些?就算你看不見鬼神,應該還能感應到它們的存在吧?」
「道士,你好像誤會了。我說『不信這些』,並非不相信鬼神的意思。而是,我不放心把自己的宿命,交到任何人手裡。」素涼薄心情好,難得為他們解釋。
遲歸凜總算懂了。原來素涼薄信鬼神之說,卻不太信任遲大天師本人。
大天師想要發作,卻沒有立場。
仔細想想,至今為止的所作所為,確實無法讓素涼薄託付性命。
他痛定思痛,暗暗下定決心,必須要讓素涼薄認可自己道門第二的實力!
「再說了。」素涼薄仰起臉,看向流淌黑霧的猩紅月亮。
「定情信物要我親手拿,才更有意義。」
體內的煞又被哄好了一點,素涼薄再努努力,恐怕他就不會計較人類威逼利誘、花言巧語的卑劣行徑。
商寧和遲歸凜則是兩臉懵逼。
定、情、信、物?!
素涼薄這個寡王,跟誰定情?
真特麼搞冥婚?
唯一參與剛才那場曠世表白的式神,暈暈乎乎從素涼薄的前襟鑽出來,臉紅紅地想:
它剛才感應到兩股載體屬性不同,卻同樣來自主人的氣息。
然後『主人』進入了主人的身體。
用素涼薄的話說,這叫永恆的交歡。
式神幸福的想,從現在開始,它就是宇宙星河、四海八荒之內,唯一擁有兩個主人的式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