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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長對他很客氣,奉為上賓。
兩人相談甚歡,聞君止腹有詩書,字字珠璣,每每都能騷到王道長的癢處,王道長很快就將他引為知己,入夜之後還帶著好茶來客房,兩人在院子裡下棋喝茶,談天說地。
而在茅山深處,某座懸崖之上,一棵勁松從崖壁之中伸出,橫在雲端。
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在蒼松之上打坐,身上穿一件青灰色老舊道袍,雙眼微閉,雲層在他身邊穿過,微風拂起他的長須,若是被外人見了,定要贊一聲「真仙人也」。
這便是茅山派現任掌門陶大師。
陶大師正進入入定之中,吸收日月山川精華,匯聚靈氣,已經不吃不喝,在此打坐七十二天了。
他像是忽然感覺到了什麼,驟然睜開眼睛,看向遠處的山峰。
「紫氣纏繞,有貴人臨門。」他低聲道,「此子貴不可言,不可怠慢。」
他忽然起身,足尖在蒼松上一點,身形驟然而起,化為一道流光,在山林之中掠過,朝著遠處的山峰而去。
剛剛下完了一局棋,王道長碗裡的茶也喝光了。
他正拿起茶壺,準備給自己倒上一杯,忽然聽到有悠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帶貴客來陋室。」
王道長吃了一驚,連茶壺都差點沒有拿穩。
聞君止關切地問:「王道長,可是有什麼不妥?」
王道長震驚地看著面前的年輕人。
師祖不是在清修嗎?他老人家清修時最忌諱人打擾的,居然為了見這位聞先生,特意出關,還安排在陋室相見。
這規格也太高了吧?
「王道長?」
王道長這才回神,連忙起身拱手,道:「聞先生,師祖已經出關了,請您移步陋室一見。」
聞君止也有些意外,點頭道:「如此甚好,有勞道長帶路。」
王道長親自帶著他往後面的山峰而去。
這座山峰如同一根插入地面的大刀,三面陡峭,只有一面有階梯,但那階梯幾乎有垂直九十度,光看一看都叫人頭暈目眩。
王道長身輕如燕,縱身而起,如履平地,他關切地問:「聞先生,可需要攙扶?」
「多謝道長,不必。」聞君止踏上階梯,如閒庭信步,看不出他的動作有什麼不同,但走在這奇陡的階梯之上,卻優雅大氣。
「好!」王道長讚賞地頷首,兩人一前一後,不消半個小時,就來到了山頂。
山頂並不大,修建著一座樓閣,前面有一個小院,四周有圍牆。
這圍牆是沿著山峰邊沿砌成,只有一人高,院子裡還有一棵桃樹,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樹蓋如蔭。
二人走進院子,就看見那樓閣門楣上掛了一塊牌匾,牌匾上赫然是兩個大字——陋室。
這兩個字是楷體,蒼勁有力,豪氣蓬勃。
聞君止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他似有所感,覺得這兩個字的每一筆都仿佛化為了一柄劍,劍出如龍,在他的眼前環繞,出現了七十二般變化,每個變化都是一個招式。
「聞先生……」王道長側過頭來,正要說話,卻忽然頓住了。
他的臉上再次浮現出不可置信。
這,這是頓悟了?
進入了悟道的境界?
就看了祖師留下的牌匾,就能頓悟?
這,這是什麼天才?
聞君止站在原地,一錯不錯地盯著那塊牌匾,忘物,也忘我。
這時,一位穿老舊青灰道袍的長須老者緩緩從屋內走了出來,王道長連忙行禮道:「師祖。」
第220章 陋室悟道
陶大師看著面前的年輕人,輕輕捋了捋鬍鬚,道:「這位先生天賦過人,我茅山之內,竟找不出一個人能與之匹敵。」
王道長訝然道:「師祖,咱們門派內也有不少天驕,譬如李師兄座下大弟子,就是人中龍鳳。」
陶大師擺了擺手,道:「他雖是龍鳳,卻無法與眼前的年輕人相提並論。」
王道長更加震驚了。
師祖竟然對聞君止的評價這麼高?
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啊。
「不要打擾他悟道,先進來吧。」陶大師將王道長帶走了,獨留聞君止一人,在桃樹之下領悟大道。
聞君止看到那些筆畫所幻化而成的劍一遍又一遍地在面前比斗,仿佛是兩個絕頂高手在比武。
每一招每一式都萬分精妙,恍惚之間,他仿佛也跟著練起了那些招式。
四周的靈氣悄無聲息地朝著小院匯聚而來,氣流流動,有風吹拂,桃樹樹葉飄然而下,在空中如蝶般飛舞。
陶大師與王道長在屋內飲茶,一盞茶喝完了,王道長忍不住往窗外看,道:「六代之前的陶春靜陶掌門,在這牌匾下悟道,也只花了五六分鐘,他怎麼這麼久?」
陶大師哈哈笑道:「小王啊,你這不會是嫉妒了吧?」
王道長老臉一紅,道:「師祖,你就別取笑我了,我怎麼會嫉妒年輕人?要嫉妒,也該是咱們門派內那些年輕人嫉妒。」
話音剛落,忽然有一片粉紅色的東西飄了進來,落在了他的鼻樑之上。
他愣了片刻,頓時大驚:「桃花花瓣?桃樹開花了?」
「你呀,就是沉不住氣。」陶大師搖了搖頭,道,「那位聞先生在此悟道,聚集天地靈氣,讓桃花盛開,有何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