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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鏡子怎麼了?」柏舟問。
小袖說:「奶奶從生病開始脾氣就變得很暴躁,不許在屋子裡放鏡子,那面鏡子可能被她砸了吧。」
柏舟皺起眉頭,思考了片刻,道:「今晚如果發生什麼怪事,可以來找我。」
小袖答應著,心中卻在想,能發生什麼怪事,這姑娘怎麼神神叨叨的。
柏舟有些擔心,她想起了小時候和爺爺一起去給一位老人送壽衣時發生的事。
今晚只怕不太平啊。
夜越來越深,柏舟一邊嗑瓜子一邊看著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就是老太太死期。
小袖忽然急匆匆地走了過來,臉上還有驚惶的神色,道:「真,真的出事了。」
「什麼事?」柏舟問。
小袖看了看四周,眼中滿是害怕:「我剛才看見奶奶坐起來了,還衝著我笑,那笑容太嚇人了。」
柏舟皺眉:「帶我去看看。」
小袖帶著她來到後院,開門的時候手都在抖。
門開後,倆人都呆住了。
床上沒有人。
「人,人呢?」小袖驚恐地說,「奶奶病成那樣,不可能下床啊。」
忽然,兩人覺得後脊背有些冷,像是有人在對著二人後脖子呵氣。
還是森然的冷氣。
兩人都覺得頭皮發麻,猛地回過頭,赫然看見苗老太太立在一步之外,正對著二人陰森地笑。
「啊!」小袖忍不住尖叫,死死地抓著柏舟的胳膊。
「你們在幹什麼?」李家長子的聲音忽然傳來,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小袖急忙道:「大伯,奶奶她……」
她們側過頭,卻發現苗金花已經不見了。
「老太婆斷氣了?」李家長子的眼中閃過一抹喜色,快步走進屋裡。
苗老太太竟然好端端地躺在床上,蓋著被子,仿佛從來都沒有動過。
小袖臉色更加蒼白了。
李家長子查看了一下,道:「這不還沒斷氣嗎?鬼叫什麼,斷氣了再叫我。」
他走後,小袖的聲音都在發抖:「剛才……是幻覺嗎?」
「不是幻覺。」柏舟掀開被角,道,「你看,老太太的鞋底有泥。」
老太太穿著全套壽衣,鞋子都是新做的,根本不可能弄髒。
小袖發抖:「我奶奶這是……變成妖怪了?」
柏舟沉思片刻,問:「你奶奶以前是不是神婆?」
小袖愣了一下,道:「是啊,我奶奶家族世代都是神婆,聽說她特別靈驗,十里八鄉的人都會找她。」
「那她一年內是不是還剪過你的頭髮?」
小袖更加驚訝:「她剛發病的時候讓我剪的,說燒水費柴,不方便洗頭。」
柏舟嚴肅地說:「小袖姑娘,我可能知道你奶奶是怎麼回事了。」
小袖急忙問是怎麼回事,柏舟問:「你信鬼神之說嗎?」
小袖吞了口唾沫,道:「我本來是不信的,可是有一次我看見奶奶幫人問米,請來了魂靈,連對方的隱私都知道,所以我……不得不信。」
柏舟點了點頭,道:「我說了你別害怕,你奶奶想要奪舍。」
第5章 她到底要幹什麼
小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好半天才說:「什,什麼?」
柏舟指了指苗老太的手腳,道:「你祖母的雙手雙腳和年輕人沒有什麼兩樣,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這……」小袖道,「我還以為是她保養得好。」
「將死之人,手腳如幼兒,這是施法的反噬。」柏舟環視四周,「屋中不許放鏡子,是因為鏡子會照出真相。」
「什麼真相?」小袖驚問。
柏舟從自己的隨身掛包里翻出一面小化妝鏡遞給她,她接過來一看,頓時驚叫一聲,化妝鏡掉在了地上,碎了。
那碎裂的鏡面中,照出的她,竟然是奶奶的面容。
「怎麼會這樣?」小袖恐懼地問,「我今早也照了鏡子,沒問題啊。」
「只有在這屋中時才能看見。」柏舟道,「一年前你奶奶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已經在開始準備了。她拿走你的頭髮,是為了施法,施法的東西還在這屋子裡,你要是不信,可以找一找。」
小袖像是想到了什麼,立刻衝到衣櫃前,柜子里有個上鎖的抽屜,她也顧不得許多了,拿起釘錘狠狠地砸斷銅鎖,拉開一看,頓時臉色慘白。
一把頭髮用紅頭繩扎著,好好地放在裡面,下面還放著一張紅紙,紙上寫著「李紅袖」,後面是生辰八字。
柏舟說:「這是一種很古老的巫術,名為奪舍,要完成奪舍需要三個條件,一個是血肉至親,血緣稍微遠點都不行;一個是被奪舍之人八字合適;一個是長期共同生活,吃一個鍋里的飯,喝一口井裡的水。三條缺一不可,十分苛刻。」
小袖哇地一聲哭了起來,道:「奶奶病了之後,他們都不願意來照顧她,只有我,哪怕我爸早就過世了,我也辭了工作回來,就是為了讓她好好地度過人生最後一程。她,她竟然這麼對我!」
柏舟沉默了一陣,按住她的肩膀,說:「生死之間大恐怖,沒有幾個人能經受住返老還童的誘惑。」
小袖顫抖了一下,悲傷和憤怒過後是深深的驚恐。
她死死抓著柏舟的手,道:「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