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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步嘉延收到時,沒有驚喜,有的只是惶恐。他怕自己拿的越多,就越難以抽身。於是拒絕在房產證上寫自己的名字,作為表達對肖鶴棲的感謝,帶著一些行李搬了進去,並且為肖鶴棲置辦了生活用品。

  很奇怪,明明是予取予求的關係,明明肖鶴棲外面還有數不清的下一個,私下卻意外地很吃這一套。

  專屬的浴巾,專屬的拖鞋,還有專屬的牙刷杯。

  那天晚上,肖鶴棲拉著步嘉延在浴室里做了很長時間。

  雖然肖鶴棲並沒有過多的表現,但步嘉延多少能看得出來他挺高興,不然也不會一連住了一個月,直到他第三次穿錯內褲,才讓步嘉延有些微辭:「你難道不用回自己的家嗎?」

  步嘉延話音剛落,就意識到說了錯話。

  怎麼也不該嫌自己的提款機來的太勤快,況且這房子還是人家的。

  果然,肖鶴棲一聲不吭地就摔門走了,足足一周沒聯繫。

  後來步嘉延給他整理了一個單獨的衣櫃,等他再來時,把這空衣櫃掛得滿滿當當,氣才算消了。

  步嘉延走的時候,那房間裡也只剩下那個衣櫃還裝著東西。

  分手後,步嘉延回過一次臨水,是為了拿照片和紀念品。他拖著一個空的行李箱,像從前無數次出差後回家的模樣,開了密碼鎖,關門,換上拖鞋。

  屋內和他離開的時候別無二致。

  他放下箱子,習慣地走到冰箱前,剛要開門便想起來,自己走的時候應該是將冰箱清空了。他有些鬱郁地轉身,卻見肖鶴棲穿著家居服,拿著咖啡杯從臥室走出來,看著他的神情也是有些錯愣。

  步嘉延沒有開口,肖鶴棲若無其事地走到他身邊,打開冰箱門,拿出一瓶冰水遞給了他。

  步嘉延瞥見,那冰箱是滿的。

  他搞不懂,肖鶴棲明明在聽他說要搬出去後就不再來了,現在又為什麼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似地住在這兒,他莫名地看向臥室,突然有些怕從裡面走出另一個人來。

  「家裡只有我一個人。」肖鶴棲說。

  步嘉延強裝鎮定地打開了水瓶,喝了一口,說:「我回來拿點東西。」

  肖鶴棲點了點頭,示意他隨意。

  步嘉延在肖鶴棲的注視下走進了臥室,除了床上有些凌亂的被子,似乎一切都保持了原樣,包括床頭的合照。

  步嘉延沒有多思考,便將合照放進打包袋裡,另外又拿了些不值錢的禮物和紀念品,本來還覺得拖行李箱過來有點小題大做,可真收拾起來,又發現根本不夠裝。

  他看著滿箱子的雜物,突然發現和肖鶴棲的這八年,除了那張非正常關係的協議,以及沒完沒了的花邊新聞,原來就和普通的情侶沒什麼兩樣,最起碼在這間屋子裡,是這樣。

  肖鶴棲靠在門邊,沉默地看著他。

  直到步嘉延合上行李箱,當真準備離開時,肖鶴棲才堪堪開口。

  「延延。」

  步嘉延一怔。

  「你拿了我們的合照。」

  步嘉延倔強地諷刺道:「反正對你來說也沒什麼意義吧。」

  肖鶴棲壓低了聲音,終於問出口:「如果這張合照在你心裡也有一點位置,為什麼要走?」

  步嘉延安靜下來,反問道:「為什麼不走?」

  他轉過身,眼睛有些發澀地質問肖鶴棲:「肖鶴棲,我為什麼不走?」

  步嘉延的質問其實是渴望一個答案,如果他能再多挽留一聲,哪怕是謊言,可能步嘉延便捨不得走了。都忍了這麼久,日子怎麼就不能稀里糊塗地接著過呢?

  可肖鶴棲卻覺得,他是在質問這過去的八年。

  為什麼將他困在臨水,不讓他走。

  肖鶴棲的沉默,讓步嘉延的離開在那一刻成了不得不做。

  想到這兒,肖鶴棲的眉梢又平添了幾分慍色:「我說的是,你在觀山的家。」

  除了臨水,步嘉延又給自己在觀山買了一套房子,用自己的積蓄和貸款。

  步嘉延倉促移開視線,回想起那不愉快的分手的不僅僅是肖鶴棲一個人。步嘉延不想再繼續爭執,半晌才悶聲說道:「今天不回觀山,我住亮哥家。」

  觀山距離臨水只有兩三公里的路程,不過吳亮家就離得遠了。

  吳亮豎起耳朵聽著,差點沒背過氣。

  肖鶴棲又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鬆口:「好,那就先送你們。」

  司機繞了好一圈,終於將吳亮和步嘉延送回家。吳亮手忙腳亂地跟著下了車,拿上東西,目送肖鶴棲後,才上了自家的電梯。他偷瞧著身邊的步嘉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八年,哪有這麼容易就結束。

  &

  步嘉延洗完澡走出浴室,見吳亮在客廳,開著電腦似乎還在工作,他拿了一罐啤酒遞給吳亮,說道:「亮哥,今晚真是不好意思。」

  吳亮一頭霧水,笑問:「不好意思什麼?」

  步嘉延故意嚇道:「你怕不怕肖總吃你的醋,藉機報復你?」

  吳亮聽罷,還真有一瞬毛骨悚然。

  步嘉延打開啤酒,灌了一口,故作淡然地說道:「開玩笑的,他不會。」

  不知是不會吃醋,還是不會藉機報復。

  步嘉延陪著吳亮辦了會公,聽著他噼里啪啦的鍵盤聲,在無聲的夜裡漸漸煩躁,他忍不住問:「你不想問我,為什麼住觀山不住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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