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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士,是你嗎?」武司階小心地探問,見床上人不動又加了一句,「我是武四郎呀。」

  床上的人這才掀開被子露出臉來,正是蓮靜。他看見武司階,喜形於色,急忙掀被下床奔到牢門前來,笑道:「原來是武司階,好久不見。現在鮮少聽人叫我居士,都不太習慣了。」

  武司階看他行動利落安然無恙,沒有半點剛受過大刑的樣子,問:「我聽韋參軍說昨日……他們對居士用刑了,居士可還好啊?」

  蓮靜笑著揉一揉肩膀,說:「還好,不妨事。」

  武司階聽他這麼說,確認是受了大刑,但韋參軍說他手足皆斷,怎麼一晚上就恢復了?難道居士果然不是凡人,有神力護體?他見蓮靜一直揉肩膀,想起自己的皮襖,取出來遞上:「居士身上有傷,這裡陰寒濕冷,被子又不保暖。這是我隨身穿來的皮襖,居士若不嫌棄就穿上禦寒,也好護住肩背。」看蓮靜床上的被褥比韋參軍的還要薄,楊昭果真狠毒。

  蓮靜道:「這裡雖是牢獄,器具倒還不錯,被子也很暖和。我天生抗寒,冬日裡也穿得單薄,武司階都是知道的。這皮襖還是給韋參軍罷,他年事已高,才受不得寒冷。」

  轉來轉去,最後這件皮襖還是留給了韋參軍。武司階回到韋參軍門前,告訴他蓮靜無恙,康健如初。韋參軍訝道:「怎麼可能!昨日他被獄卒和法曹馱回來,手足斷裂不能支撐,拖在地上從我面前過去的,我親眼所見!」

  武司階道:「方才他談笑自如毫無異狀,也是我親眼所見呀。」

  旁邊突然有人插話道:「吉少卿果真無恙麼?」聲音雄渾爽朗,乃是隔壁的王忠嗣。

  武司階過去見過王忠嗣,回道:「千真萬確。要不是這裡守衛森嚴,距離又遠,大夫還可以和他說句話哩。」

  王忠嗣哈哈大笑,放開嗓門朝對面喊道:「吉少卿,在下王忠嗣,久聞少卿高義,直言進諫指斥奸賊,早有心結交,不知少卿可願賞臉?」王忠嗣從范陽歸來便進言安祿山有反意,而蓮靜早有此先見,也曾進諫,因此對他存有好感。

  那邊蓮靜也朗聲回道:「大夫忠義仁厚愛護士卒,師兄屢次提起,在下也一直敬佩仰慕。今日能與大夫交談,實是三生有幸。」

  王忠嗣問:「哦?令師兄是?」

  蓮靜回答:「是大夫麾下小將李光弼。」

  王忠嗣大笑:「原來是光弼!光弼謀略過人,勇猛非常,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啊!你們師兄弟倆果然都出類拔萃,與眾不同。光弼他如今可不是小將啦,已是河西兵馬使了。」

  蓮靜道:「師兄得展長才,全仰仗大夫慧眼提拔。在下不過一名卜算小吏,哪能與師兄相比。」

  王忠嗣順口問道:「聽說少卿以前在山中修習道術,卻不曾聽聞光弼也好此道。不知師從何人?」

  蓮靜道:「師父是山中隱士,雲遊與師兄偶遇,曾與論用兵之道,並切磋指點了幾招武藝。師兄執意要拜為師,每年都到師父廬中拜會求教,並與我等敘為兄弟。」

  王忠嗣道:「原來如此,江湖當真是歷歷有人,令師必也是位驚才絕艷的人物,竟能令光弼心折拜師,我禁不住也想見一見了!」

  這時有獄卒過來喝止:「牢獄中不得往來交互私相授受!」

  王忠嗣怒道:「我們明里說話,講得都是堂堂正正的言語,哪裡有私?隨便誰來聽我也不懼憚,你只管向你頂頭上司報告去!」

  獄卒被他氣勢震懾,不敢阻止,韋參軍見狀也熱血沸騰,參與進來,三人相談甚歡。只有武司階是來探監的,不像他三人無所畏懼,又生性謹慎,只在一旁觀聽。

  正說著話,引武司階進來的衙役忽然跑過來道:「四哥,外頭有人來了,似乎是御史台的人,四哥趕緊避一避,叫他們撞見就不好了。」

  御史台此番掌勢的是楊昭,武司階也有些驚慌,便向王忠嗣、韋參軍等告辭:「楊昭與幾位有隙,卑職還是離開,免得被他撞見又生事端。日後再來探望大夫和參軍。」

  韋參軍訝道:「沒想到這些苛官酷吏也如此勤勉,這麼早就來衙門辦事了。」催促武司階趕緊離開。三人聽說是御史台的人,都道是楊昭盧鉉,雖然不畏他們,但知道這兩人都苛刻刁鑽得很,要是話語間又被他們摳到什麼把柄,危及自身事小,再把他人連累了可不好,何況他三人牽涉的都是謀反的案子。

  牢里頓時靜了下來,就聽門房外一陣響動,官差們說了幾句話,獄卒引進幾個外人來。其一是個老翁,鬚髮皆白,背佝僂著,身後跟一背藥箱的小童,老遠就聞見藥膏的氣味,看來是大夫。周圍幾個則是帶他來的官差。

  一行人從韋參軍王忠嗣牢門前走過去,韋參軍倚著牆嘀咕道:「這不是回春堂的張大夫嗎?治跌打損傷是一絕呢,就是為人有些乖張。」

  王忠嗣在牆的另一邊,聽到他的自言自語,心想把治跌打損傷的大夫請進來,難道是給吉少卿治傷?想想又不太可能,施刑的人哪會這麼好心。

  獄卒將張大夫帶往西面牢舍,一邊對張大夫道:「昨天剛用的刑,雙手雙腳都拉斷了,這還能治好麼?」

  張大夫道:「要看了才能下定論。這些官爺們也真是,既然是重要的人物,幹嘛動大刑呢,動了刑還叫大夫來治。老朽活這麼大把年紀,還是第一次聽說給受了刑的犯人治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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