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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儼笑道:“你是弟妹的親弟,與我便也如一家。不必如此見外,喚我一聲表兄便可。”

  喬慈畢竟也才十六不到,人雖長的高大,心性卻還是個半大小孩兒,見魏儼這麼隨和,也不客氣了,直接就喚他魏表兄。兩人稱兄道弟,一見之下,就跟忘年之交似的。

  阿弟還沒進城,才一個照面,就和魏儼打的這麼火熱。小喬心裡覺得有些不妥。況且,對魏儼這個人,她的厭惡之感雖沒一開始那麼強烈了,但總覺得此人頗有城府,下意識地,並不想阿弟和他靠的這麼近。當然,這種情況之下,她也不會說什麼。

  片刻後,被喬慈落在後的兗州使者楊奉和一眾隨從抵達了。

  小喬從前見過楊奉。是伯父的長史,通儒學,也算是兗州的名士。楊奉下馬,魏儼迎上前,相互見禮寒暄之後,小喬再次登上馬車,一行人在魏儼的帶領下,迤邐榻上歸程。

  楊奉此行,除了帶著喬越的親筆書簡,一同還有豐厚的謝禮。各贈徐夫人、朱夫人的錦繡綺衣、黃金飾具,絲、綢、錦、緞、綺各兩百共計一千匹,另外還有滿滿十車的兗州當地所產。

  一行人馬車駕在漁陽民眾的注目和議論紛紛之下穿街而行。魏儼安排楊奉落榻於驛舍,解釋魏劭昨日恰好有事離開漁陽,不日便歸,請他安心先行歇息,隨後便帶著喬慈抵達了魏府。

  喬慈到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拜望魏劭的祖母和母親。他到了住處,洗去一路的風塵,換上正式裝束。

  小喬在他屋外等著。見阿弟出來,精神煥發,被一身玄色闊袖新衣襯的面如冠玉,英氣勃勃,心裡極是欣慰,如同一種“我家阿弟初成長”的隱隱驕傲之感。

  小喬親自帶喬慈去往北屋。路上許多魏府的年輕侍女見了女君之弟,無不紛紛側目。

  徐夫人和朱氏已經就位。魏儼在旁。喬慈被小喬領進去後,分別向徐夫人和朱夫人行禮拜見。

  喬慈雖不滿十六,喬家如今也日暮西山,但畢竟是世家老族,場面見客的禮儀,從小就受過嚴格教導,豈會出錯。一板一眼禮節過後,喬慈起身,徐夫人顯得十分歡喜,誇讚他姿容出眾,雛鷹翔於穹空,命鍾媼賜下見面之禮,一柄刀鞘鑲著華麗貓眼寶石的短刀。

  朱夫人一眼看到喬慈,見他英姿煥發,如玉山在前,立刻想到當年自己去了的丈夫和長子,如今仇家之子非但長大成人,還被當做上賓迎接進門,心中厭惡之情,非筆墨能夠敘述。但這樣的場合,還當著徐夫人的面,她好歹也做了幾十年的侯府主母,又怎敢露出半分的失禮?勉強壓下厭恨,命人也賜下了禮物。

  喬慈雙手奉過,再次道謝起身。徐夫人喚他到自己近旁,親切地問了幾句家常,留他在此多住些時日,隨後對著魏儼道:“不巧你二弟正好有事不在城中,這兩天外祖母還要派你事,你代你二弟領他出去逛逛。我們北地雖不及南面風光秀麗,但也有幾分蒼雄之景。”

  魏儼笑道:“不消外祖母吩咐,孫兒自然也會代為效勞。”

  第49章 26

  喬慈拜完徐夫人和朱氏,小喬也向她二人以及魏儼道過謝,隨後帶著阿弟到自己的西屋。

  春娘早早就在半道張望,遠遠看到喬慈和小喬並肩而來,迎了上去,笑眯眯地故意道:“公子,可記得婢?”

  從前在東郡,論相處的時間,小喬和春娘其實也不過兩年,喬慈卻是實打實從小被春娘看大的。喬家家主雖庸碌無能,但有一點卻是別的世家難以企及,那就是對治下民眾和家中的下人,一向寬和。喬慈也是如此,和春娘感情很好,看見她,上去便道:“春娘比先前還要年輕幾分,我都認不得了。”

  春娘知道小公子是在逗自己高興,卻也真也被他哄的高興了。歡歡喜喜地接了他,一路說著閒話,回到了西屋。小喬問父親以及伯父伯母的身體安康。喬慈道:“父親身體康健,來之前,也特意吩咐我帶話,叫阿姐你無須牽掛,自己這邊過好便可。倒是伯父,前些時候薛泰來攻,他愁的病倒了下去。後來薛泰退兵,養了幾天又好了。伯母一向也好。”

  小喬聽到父親安康,也放了心。

  春娘在旁陪話片刻,知道他倆應當還有別話要說,先出去了。留下小喬喬慈姐弟二人。

  ……

  魏家人,無論是祖母還是阿姐的婆母,竟然都這麼客氣,更不用說那位魏表哥的殷勤接待,簡直無微不至。如此看來阿姐誤打誤撞嫁到這裡也算因禍得福,過的很是不錯。只要阿姐過的好,比自己過得好還還重要。喬慈收穫意外之喜,心情大好,等春娘一出去,立刻興沖沖問:“阿姐,我姐夫何日歸來?我去城外迎他!”

  小喬想起了魏劭臨走前那晚,對自己提及他次日要去涿郡時的對話寥寥的一幕。

  其實小喬倒並沒覺得魏劭是為了特意避開迎接自己弟弟和兗州來人而去涿郡的。

  雖然目前為止,她也談不上對他有多深的了解。但總覺得以魏劭的身份和他自負的性格,就算他真的不想接待來客,置之不理便是,他也不是干不出來,根本無需選擇躲避這樣的方式。

  或許他真的恰好這時候,需要過去罷了。

  但話又說回來,即便是湊巧,這些時日,對於喬慈的到來,魏劭給她的感覺,就是冷淡、消極。類似於“祖母怎樣便讓她怎樣,與我何干”的感覺。

  倘若他對自己一直就是剛開始的那種冷漠厭惡的態度,她當然無所謂。

  但現在,兩人親密的什麼都做過了。看他的樣子,對自己似乎也挺著迷的,當時在書房裡,說那話的前一刻,還強行要她坐他腿上讓他摸摸親親來著。

  這也是當時她得知他在這當口要走,又渾然不在意,連半點解釋或至少安慰一下她的意思都沒有。

  就算她再豁達,再想得開,心裡未免也有點堵。

  她當然不會奢望魏劭會因為和自己好上就待見起自己的家人。畢竟父兄之仇不共戴天。

  但終究,還是會有點意難平。

  說直白點,她覺得自己是冠名妻子的魏劭的玩物。猶如以色侍人,如今他貪圖新鮮,對自己算是給了幾分好顏色,日後誰知道會怎樣?

  現在見阿弟初來乍到喜出望外,恐怕他把魏劭當成和魏儼差不多的樣子,到時候見了真人落差太大,便道:“你姐夫老成持重,向來嚴肅,和魏使君並不相同。他性格又孤僻,平日不愛和人打交道。你見了他,務必維持必要的禮儀,無需過多熱絡,免得他誤會你在冒犯,對你印象不佳。”

  喬慈一怔。看了眼阿姐。見她神情認真,並不像是在說笑。遲疑了下,還是點了點頭:“我記住了。”

  小喬這才露出笑容,拉著他坐下,問了些他的日常起居。喬慈一一應了,遲疑了下,忽然問道:“阿姐,你如今可有堂姐的消息?”

  小喬搖頭。

  “先前我卻遇到了綠眸馬奴比彘!”

  小喬一愣。

  喬慈把當時在巨野城外,父親率領兗州五萬兵馬和來犯的薛泰兩軍對陣預備拼死一敵,自己出陣,先殺薛泰兒子,又對戰薛泰帳下兩人,危急關頭被一個突然出現的陌生客給救下的經過說了一遍。

  “阿姐,當時他將我送回父親身邊,我站在地上,看清了他的臉,就是家中從前那個和堂姐一道不見了的馬奴比彘。戰事一結束,我就盯上他,拼命追上來他。他停了下來,說他和堂姐已經是夫妻了!我聽他口氣,仿佛堂姐當初是自己願意和他一道走的!阿姐,你和堂姐一向親近,難道事先你半分也不知道?”

  小喬之前只知道父親領兵拒薛泰於巨野城外,薛泰後來聽聞大本營被楊信攻打,被迫退兵自救。並不知道中間還有這樣一番經歷。聽完又驚又喜。

  此前一直沒有比彘和大喬的消息,亂世人不如太平狗,雖然知道比彘應該能夠保護好大喬,但總是有點牽腸掛肚,時不時會想起來。如今從弟弟口中突然得知這個消息,至少說明一點,他兩人應該已經落下了腳。比彘也是知道了兗州有難,這才潛回去暗中相助的。

  小喬對上弟弟困惑的眼神,道:“我是知道的。非但知道。當初還是我幫他們二人出走的。”

  喬慈大吃一驚,呆呆地望著小喬,一句話也說不出。

  小喬道:“我知道你不解。日後你就會知道了。阿姐要你記住,比彘絕不僅僅只是我們家的一個舊日馬奴那麼簡單。他極有能力,生逢亂世,若逢機遇,日後未必不能稱霸一方。堂姐嫁他是兩情相悅,二人天造地設。我是相信你,才把這事情告訴你的。說不定日後兗州和我們喬家上下的身家性命,也需他的助力。你牢記在心。只是回去後,先不要讓伯父他們知道,懂嗎?”

  喬慈對小喬一向言聽計從,雖然還是陷入震驚無法自拔,但見阿姐說這話時的神情嚴肅無比,還是點頭,喃喃地道:“我記住了。”

  小喬道:“這次薛泰攻兗州,兗州得以保住,是仰仗了別人的恩賜。倘若我們喬家一直這樣下去,今日薛泰走了,明日還會有王泰、李泰。喬家自己不振,總寄希望於別人,如何能夠延存下去?”

  喬慈面露羞愧:“阿姐說的是。當初就是任城周群來攻,我們家男人無能,才將你遠嫁到了這裡。才半年多過去,又遭薛泰攻伐,戰戰兢兢,不得安寧!我們喬家若是不立,兗州遲早是要落入旁人之手!”

  兗州丟了也就算了,就怕到了最後,連人也一個不剩了。

  小喬凝視著弟弟,語氣變的柔和了,道:“阿姐知道阿弟有心振興家業,只是阿弟如今也才十五,縱然有心,也是無力獨掌。伯父是不用指望的了。如今只能寄希望於父親奮發。倘若父親能成喬家砥柱,過兩年有阿弟助力,借力我喬家在兗州的民望,三管齊下,何愁不能重振家業?”

  喬慈被小喬的描述激動的熱血沸騰,臉龐漲得通紅:“阿姐放心!我回去就力勸父親,再也不要盲從伯父!再聽伯父的,我們喬家遲早要完!”

  小喬笑道:“你要敢這樣魯莽,父親非但不會聽你,反而要打你。不用你勸。你回去前,我給你一封信,你幫我轉給父親。兗州一而再再而三地遭難,我料父親也不至於甘心仰人鼻息,乃至坐以待斃。”

  喬慈被小喬說的不好意思起來,搔了騷頭,應了下來。姐弟又說了片刻的話,喬慈想了起來,樂呵呵地道:“阿姐,那位魏表哥說,等下帶我出去踏馬兜風,我能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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