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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昭聞言沒有說話, 他緩緩地將自己的手抬到自己的眼前, 這是一雙少年的手, 瘦弱蒼白,可以看見蒼白皮膚之下的青色血管。

  然而, 這並不是他的身體,他不是原主,原主即便被當做了轉移蠱毒的容器,但是他依舊有父親的寵愛。而他,是一個冒充原主的孤魂野鬼,是一個偷竊蕭衍對他寵愛的小偷。

  一瞬間,姬昭覺得自己好累好累。

  「陛下?陛下?」福公公看著陷入自己世界的姬昭連忙出聲喊道。

  姬昭聽見福公公的聲音茫然回頭,他看著福公公道:「siri,這個世界上有人愛我嗎?」

  不是愛原主,不是愛皇帝,而是愛他這個孤魂野鬼。

  福公公看著姬昭忍不住偷偷抹淚心疼地道:「這個世界怎麼會有人不愛陛下?攝政王、謝指揮使、蕭小將軍、天下百姓,說句大不敬的話,即便是老奴,也是將陛下當做親孫子疼愛。」

  福公公一直跟在先帝身邊,照顧著姬昭長大,心裡早就把姬昭當做了小孫子。

  姬昭聞言落下了眼淚,瘦弱的手腕遮住了他的雙眼,嘴裡不停道:「不是的,不是的。」

  福公公口中說的每一個人都不是愛他,而是愛原主,可是他和原主根本就是兩個人。

  一旁的福公公看著姬昭落淚一時間心如刀絞,連忙哄道:「陛下怎麼哭了?可是老奴有哪裡做得不好?」

  姬昭聞言將自己埋在了被子中,瘦弱的身軀蜷縮成了一團,這個世界根本沒有人愛他,哪怕是蕭衍也是在他是小皇帝的基礎上對他這麼好。

  福公公看著這一幕只覺得心糾不已,可是攝政王不在這裡,誰都哄不了姬昭。

  「不,你們沒有什麼不好,是我不夠好。」姬昭想要笑,然而淚水卻是止不住地落了下來。

  下一刻,姬昭便重重地吐出了一口鮮血來。

  濃厚的黑色血液落在地上,帶著不詳的氣息,嚇得福公公不由驚聲尖叫。

  「陛下!」

  「快叫太醫!快叫太醫!」

  「去請攝政王殿下!」

  一時間,宣室殿內忙做一團。

  …………

  天雲山上,雲霧繚繞,一派仙家氣象,然而很快被疾馳的馬蹄聲踏破寧靜。道觀門前,下馬蕭衍快步踏入了道觀之中,一眼便看見了在裡面澆花的李盈則。

  國師大人一身白衣,頭戴銀冠,白髮翩翩,仿若天上仙。

  蕭衍在看見李盈則的時候,目光中微微露出幾分驚訝,幾月未見,李盈則的頭髮已經全白了。

  「好久不見。」李盈則放下手中的水瓢對著站在門口的蕭衍露出仙風道骨一般的笑容。

  蕭衍聞言目光微沉道:「你的頭髮。」

  短短時日內,李盈則的頭髮竟然全白了,讓他不得不懷疑大昱除了什麼

  事。

  而李盈則見蕭衍提起了他的頭髮,立刻伸手摸了摸道:「好看吧,我覺得我又多了幾分仙人的氣質。」

  話音落下,李盈則身後的小童不由翻了個白眼。

  就在蕭衍忍不住皺眉的時候,李盈則開口道:「我知道你這次前來所為何事,去那裡坐坐吧,我會解答你的疑惑。」

  於是,蕭衍跟著李盈則移步到了涼亭坐下,只見李盈則倒好茶水後才緩緩開口道:「陛下的生母的確是南夷人。」

  說著,李盈則便如同回憶一般和蕭衍講起了十八年前的往事,和被蕭衍抓住的那幾個南夷人說的相差無幾。

  姬昭是先帝為了轉移自己身上的蠱毒才生下的,而且在生下姬昭之後再也不能有其他子嗣。

  聽到這裡,蕭衍握著茶杯的手指不由微微收緊。

  難道真的就如夏太后所說,先帝根本一點都不愛昭昭,對他疼愛萬分也不過是因為對方是他唯一的孩子,只能由他繼承皇位。

  想到這,蕭衍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對那個極度敏感的孩子說。

  「他不愛他。」蕭衍冷聲道,「只是將他當做了解毒的工具。」

  李盈則聞言不由笑了起來:「那是他的孩子,他又怎麼會不愛。」

  姬昭的那頭捲髮便是南夷人的象徵,生母不詳,為何直到登基都沒有任何一個人跳出來質疑,那便是先帝在壓制。所有的閒言碎語,在姬昭聽到之前就已經被先帝用鐵血手腕全部碾碎。

  所以,朝中眾人對姬昭的血脈有所懷疑,但是卻不敢明目張胆地說出來。

  說完,李盈則不由背過了身去看向了遠處,接著緩緩開口道:「他本該還能再活二十年,可是……」

  「可是什麼?」蕭衍看向李盈則。

  「他為了自己的孩子選擇去死。」李盈則回頭看向蕭衍道。

  以自己的壽命和帝王的氣運去賭,賭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

  蕭衍瞳孔微縮,手中茶杯應聲而碎:「你們究竟背著我做了什麼?」

  李盈則聞言笑了起來,他看著面前的蕭衍道:「現在已經快賭贏了,只需要沈雲希找到北離的紫玉草便可以解除陛下身上的蠱毒。」

  然而紫玉草並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東西,它生長在北離的聖地,那裡埋著北離的王族,只有北離的皇室才知道聖地所在之處。

  所以,梅鶴先生沈雲希才在北離逗留如此之久。

  不過沈雲希也快要成功了,得到了北離二皇子的全然信任,更是要隨其將老北離王的屍骨送入北離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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