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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念風:「……」
半晌後,寂無真刨出來一個木盒。
檀香木上浮雕迭起,山水遠近呼應,靜穆沉古,隱約間還能看見兩道身影若隱若現,雖說刻得不大好,但卻能讓人一眼便看出了心意。
容念風緩緩吐了口氣,勉強維持臉上的最後一絲笑把木盒打開了。
容念風:?
天殺的,還真挖到墓了。
還是雙人墓!
兩件大紅婚服小心的被放在木盒中,精緻卻不顯得繁雜,在婚服上,是幾張古樸破舊的黃紙,若說是秘籍勉強了些,倒更像……情書。
除去前幾張還是中規中矩的劍法外,不知從哪一頁起,落下了字。
「遇見一個有趣的鬼。」
然後摻雜了幾張劍法後又寫道,「這鬼沒有名字,和我一樣。」
漸漸的,劍法越來越少,字越來越多。
「唉,他好傻。」
「他以為我是算命的。」
「他說他要做鬼君,其實他要真想當,我把鬼君殺了就是,但他不知道我很會打鬼。」
「他有點可愛。」
「他是冷的,牽起來也是。」
「抱起來也是。」
「親起來也是。」
「……」
從某一日,
「他知道我是魔了。」
「他當上鬼君了。」
等緩過神來時,容念風卻落了淚,他有些茫然,不知自己為何會哭,長而卷的眼睫濕潤,宛若鴉羽。
他忽然心猛地一顫,看著最後幾個字久久無法回神。
落筆:「我要死了,但有點捨不得他。」
過去的記憶如塵埃,掩埋在記憶深處,蒙了塵,拂去,仍不清晰。
容念風有些喘不過氣來,像是墜入水中,茫茫然的窒息感、即將溺斃又失重。
幾張黃紙,一本舊書,寥寥幾字,愛得熱烈又孤寂。
他凝神不語,只是小心將婚服收好。
兩襲婚服都是男式。
容念風稍頓,只是拿了劍法,將情書留給了他的愛人。
這是衣冠冢。
倏而,寒潭數十米外傳來幾道聲音。
「那位大人說了,此處有千年前魔族聖子留下的遺物,還得趕快找出來,若是耽誤了大人的計劃,只怕我整個血宗都性命不保!」一黑衣男子道。
有弟子顫顫巍巍:「大師兄,此處當真有嗎?」
「那位大人既說有便是有,何須多言?」
容念風心中一緊,來者竟都是金丹四層以上的修者!
若他未受傷,尚且可以搏一搏。但他現在別說與這些人打鬥了,就是能不能活著走出這兒都是問題。沒想到這次不是給葉星辰送秘籍死的,倒是因為他從半空摔下來兜里沒藥失血過多死的。
來不及自傷,他只得拖著受傷的腿起身,正要離開時,不知出於何種心理,他又將地上的木盒放入乾坤袋中,他雖不知他們口中的魔族聖子是誰,但直覺告訴他和這木盒的主人怕是關係匪淺。
他深吸一口氣,彎身將帶有血的衣擺撕開,綁在寂無上,又往其中注入了一絲靈力。
一切都做好後,說話聲也越來越近。
「傅回,羅盤上指的是這個方向。」有女子的聲音傳入耳中。
第一個開口說話的黑衣男子不耐煩道:「知道了。」
「我知你是想在宗門大比中打贏傅行之,但若是打亂大人的計劃,別說等到你和傅行之對戰了,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黑衣女子冷聲道。
「閉嘴!」那叫傅回的男子暴躁地回她,只是對上黑衣女子的眼睛,聲音下意識小了些,不過還是狐假虎威道,「大人既把任務交給了我,就是我的任務,不是你的,路清寧。」
路清寧手中拿劍,微微皺眉:「就憑你?」
說著直接越過了他,身後一道跟來的七八人也跟著她走了。
傅回氣極,好在也有站在他這邊的弟子,壓低聲道:「傅回師兄,這路清寧不就是仗著自己是元嬰修為才如此罷,不若趁著這次她進秘境特地將修為壓了一境,殺了她。」說著還抹了抹脖子。
聞言,傅回眯了眯眼,良久道:「先跟上。」
寒潭的水很冷,但能出去的路口只有一個,若是往回走,無疑會和說話的幾人遇上,若是往外走,憑他現在的速度,不需多時,就能被追上,到時候只怕是自投羅網。
思及此,容念風決定下水。
冰冷的水觸及傷口極疼,就連他先前服下的止血丹都和沒服沒什麼區別,怕血染紅水,他又扯了幾塊布包紮好,往下游得很深。
許是隔著水,一行人說的話清晰地傳進他的耳中。
「來晚了,此處應當剛有人來過。」路清寧道。
「大人若是責怪下來……」傅回陰沉著臉,「若非剛才你非要同我說道,浪費了些時間,我現在早就拿到遺物了!」
路清寧面上神色晦澀不明,將劍橫在他的脖頸上:「傅回,你不要給臉不要臉。」她收回劍,冷靜道,「還未走遠,也許就在附近,還不快找!」
傅回眯了眯眼,也揮手讓身後的弟子一道尋了起來。
寒潭水下的容念風冷汗津津,他竭力屏息,水上那女子是元嬰修為,而非金丹修為。想到此,他的心跳頓時如雷打鼓,金丹對上元嬰,恐怕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