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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怎敢。」薛洪起身,在皇帝面前盤腿坐下。
「今日你執白棋。」皇帝笑著落了棋,示意薛洪到他了。
一盞茶的功夫,薛洪輸了勢:「陛下棋藝越發精湛了,臣認輸!」
「果然,其餘人都不如愛卿懂朕。就你同朕下棋時既輸得不難看,又讓朕覺得這棋是靠朕自己贏下的。」皇帝抿了口茶,頗為讚賞道。
「陛下謬讚!」薛洪拱手道。
「太醫院考核的事可安排妥當了?」身旁的宦官為兩人添了茶,皇帝挑眉,讓其餘人都出去了後才問。
「安排妥當了。」
皇帝點了點頭:「這事可不得馬虎。」
薛洪應聲,默了好一會兒道,「陛下,臣有一事不知該不該講。」
皇帝看了眼他:「你說便是,愛卿不必拘束。」
薛洪怎敢放肆,重新跪伏在他身前:「臣今日尋了一人,此人醫術甚高,但他不願參加太醫院考核,臣斗膽懇請陛下讓他免了這去。」
空氣凝滯,一時之間讓人喘不過氣來。
「他的醫術和愛卿可能相比?」皇帝沉聲問。
薛洪毫不猶豫:「不相上下。」
「哦?」皇帝來了興趣,「這世間竟有醫術能和愛卿相提並論之人。」
「陛下,臣差人查過此人過往。」他頓了頓,「驚覺某些地方臣實在比不上。」
見皇帝不再說話,他又道:「臣正值壯年那會兒,開刀動骨對臣來講也不算是易事。可此人估摸才二十五六,便已相當嫻熟了。」
「才二十五六嗎?」皇帝困惑問出口。
「正是。」
皇帝也不再說話,起身踱步了好一會兒:「若他當真像愛卿說的厲害,想必太醫院的考核也不算難事。況且怎能免去,這傳出去讓其他考生如何作想!」
「陛下,你可曾還記得臣年輕時同你一道上過戰場?臣的腿在那時落了病根,至今未能痊癒。若他能治癒臣的腿,可算他通過考核?」
很少聽見薛洪如此稱讚一人,他向來心高氣傲,怎會承認自己醫術低人一等,皇帝也開始猶疑。
加之近日來他身子越發不如從前,薛洪看了好幾次,卻只得抓些調理身子的藥養著……
「陛下,龍體重要啊!」薛洪的話像是鍾一般,敲得他心神一晃。
薛洪趁熱打鐵:「益德堂的事便是此人寫的藥方子。且臣在差人查他時,也發現一件有意思的事,若要算起來,此人和陛下還有點關係。」
「此話怎講?」
「此人乃是瑾小侯爺的夫郎。」
瑾小侯爺?皇帝忙問:「可是大公主府上公子。」
「正是。」
裴瑾容曾經雙腿殘疾這事滿京城都是知曉的,當年他見顧楠哭得厲害,還派御醫去過,可惜無一人有法子。薛洪上了年紀也動不了刀,只得作罷。
幾年前宮宴上,裴煜說是一男妻治好的他還覺著荒唐,未曾想竟是真的。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皇帝大笑道,「你快快安排下去。」
「是。」
—
宋聞清送走薛洪後,在醫館外等了沒多久,裴瑾容就來了。
「哥哥,我們今日走回去可好?」裴瑾容下了馬車,牽住他的手道。
「咳咳。」來來往往都是人,宋聞清不大好意思,「你先別牽我。」
「不行。」裴瑾容搖頭,牽得更緊了,又道,「想和你多走一會兒。」
拗不過他,宋聞清只好囫圇點頭。裴瑾容將他肩上的藥匣放進馬車,同車夫說好後才又牽回宋聞清的手,淺笑道:「今日我們晚些回去。」
第66章
他和裴瑾容也好些天未單獨相處了, 宋翊雖有顧楠和裴煜帶著,但他這個年紀的小孩兒黏人也是正常的事。裴瑾容有一次在他面前委屈得不行,控訴他眼中只有宋翊沒有他。
其實大多時候他們都是住在宋聞清買的府邸里, 只是因去時錦鋪要經過裴府,恰好將宋翊送到裴府去,晚上再接回來就好。要麼就是兩人都忙時, 便讓宋翊在裴府歇上幾日。
仔細想來自己近來好像真有些冷淡裴瑾容了, 他有些心虛地偏頭。
裴瑾容見他沒再多說些什麼, 像只護住食物的大狗, 開心地忙拉著宋聞清往外走。長安街上人來人往, 他和裴瑾容如同尋常戀人般,吹著九月的晚風在城中散步。遇到新奇玩意兒, 裴瑾容便駐足停下問他是否喜歡。
「哥哥,我聽聞今日江邊有猜燈謎, 你想去嗎?」裴瑾容眸若燦星,笑著問。
其實今日他算不上輕鬆,接連看了十幾個人, 吃不消是在所難免的。甚至不知為何, 他心中還煩悶得慌, 可裴瑾容帶他出來逛了會兒,倒是放鬆了下來。
他用力點了點頭:「想!」
許是越年長也越克制自己不合理的行為,但今夜做些瘋狂的事似乎更合時宜。兩人一路小跑著到了江邊, 宋聞清用手撐在膝蓋上喘氣,好半晌才笑著道:「感覺像是回到幾年前那個夜晚了一般。」
「是有點。」裴瑾容輕輕拍著他的背, 試圖讓他平緩下來。
江邊有不少人在放花燈, 宋聞清不想花冤枉錢去買,便拉著裴瑾容往猜燈謎那兒去, 小聲道:「阿瑾,娘說你念書念得好,猜燈謎應當也不在話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