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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不自主地吞咽口水,臉上早就布滿了眼淚,他瘋狂地搖頭,結結巴巴道:「大人,我有銀兩,您要多少我都給!」
想了想,他又說:「我們四六分。」見裴瑾容還未說話,他又說,「三七!不不不,二八分。」
裴瑾容頓了頓,男人眼神充滿希冀:「我二你八!」
「啊!」下一瞬,刀移到了他的另一隻手上。他總算知曉裴瑾容今日壓根沒有打算放過自己,惡狠狠道:「上次那個小男孩兒長得當真漂亮,一看就能賣個好價錢。」
裴瑾容眼中閃過一絲陰鷙,站起身踹了男人一腳。
「哇!」他吐出血來,笑著道:「你害怕了?」
裴瑾容不再說話,冷著臉將他拎起來,拳拳用力。
男人被打得神志有些不清晰,突然發了蠻,咬在裴瑾容的右手上。燙傷的手背看起來更慘了,裴瑾容垂眼,掐住他的脖頸,一字一句道:「你可知你做了何事?」
話音剛落,他隨手拿了身側的石頭,毫不留情地往下砸。
直到裴澤出聲:「少爺,再這樣下去他恐怕不行了。」
裴瑾容這才回神,扔掉手中的石塊,站起身道:「你看著處理。」
「是。」
沒好一會兒,裴澤將男人扛在肩上,同裴瑾容辭別。
身上染了血腥味,裴瑾容盯著手背愣神,心想,哥哥肯定又不願讓他進灶台了。
第56章
他回了裴府一趟, 宋聞清不喜歡他這個樣子,對血腥味也很敏感,若是被他知曉那可就不好了。
許是到了後半夜, 錦衣衛的巡邏並無之前嚴。如此那般熱鬧的京城此時也默了聲,寒意後知後覺地漫上心頭,冷得裴瑾容攏緊衣衫。今夜的彎月像是隔了層薄霧, 撒了一地冷清。
「天乾物燥, 小心火燭——」
身後有黑影閃過, 打更人轉頭看了眼, 見沒人疑惑了一瞬, 隨即又敲了敲鑼。
裴府的人都已睡下,不想多加打擾, 裴瑾容在府邸外坐了會兒,等手不再抖了才起身。
正想從後院翻進去, 宅門被緩慢推開。
柳紅揉了揉惺忪的眼眸,提著燈籠,見來人是裴瑾容, 道:「少爺, 您怎麼回來了?」
「老爺和夫人可都歇下了?」裴瑾容換了個話題。
「歇下了。」柳紅醒了神, 小跑著跟在他的身後。
「少爺,您回來可要多歇幾天?夫人很擔心您。」
她低垂著頭,屏住呼吸不敢多說話。自從少爺五年前撞到頭後, 又變回了以前的模樣,讓人絲毫不敢接近半分。更甚者說比那時更疏離, 他在裴府時他們下面的人大氣都不敢喘。
「不了。」裴瑾容沉聲道, 又說,「柳紅, 幫我燒水。」
柳紅忙不迭點頭,這才發現他外衫上濺了不少血,垂在身側的手血跡斑駁。
「啊!」燈籠落在地上,她下意識捂住嘴。
裴瑾容轉身將燈籠撿起來遞給她,柳紅已然緩過了神,抖著身子接過,心臟砰砰跳得快,在靜謐的黑夜裡顯得格外明顯,顫著聲說:「奴婢知錯。」
裴瑾容看了眼她,臉色發白,擺手:「無礙。」說著呼出一口氣,抬手按了按額頭。
「少爺,可需奴婢給您熬藥?」柳紅垂著眼,戰戰兢兢問。
「不必麻煩,熱上水你便去休息吧。」
「是。」她應了聲,小心跟在裴瑾容身後,直到將他送進屋,見房內燭火被點亮了,才拍了拍胸口,小跑著往膳房去。
沒多時,柳紅的聲音傳入裡屋:「少爺,水熱好了。」
「你下去吧。」
「是。」柳紅微微躬身,裴瑾容又道,「有些話不必同夫人說。」
她額頭上布了層冷汗:「奴婢曉得了。」
屋外漸漸沒了聲,裴瑾容頭痛欲裂,躺在浴桶里渾身發冷,仔細看的話便能發現他的唇色發白。
過了半晌,他撐著身子,將里衫穿好。
「少爺。」裴澤敲了敲門。
「進來。」
裴瑾容點了香,將火摺子吹滅,問:「事情處理好了嗎?」
裴澤半跪在他身前,低著頭道:「屬下將他用繩子綁了起來,丟在劉老拐屋外了。」
他口中的劉老拐是個拐子,不過對於他的存在官府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方面是因為他身後勢力大,無人敢招惹,至今都不知曉背後之人是誰;另一方面是因為這劉老拐專門逮惡貫滿盈之人,官府有時不太好出手的,劉老拐便會暗中解決。
聞言,裴瑾容點頭:「你明日把這封信送到雲祈安手中。」
他的話裴澤一般不會多言:「是否需避開其餘人?」
「沒事,交到他手中便可。」
「好。」
裴澤頓了頓,看了眼他的手背,問:「少爺,可要包紮一下?」
「你先下去吧。」裴瑾容愣神許久,輕聲說。
男人用了力,牙印格外明顯,若是包紮起來倒是顯得欲蓋彌彰,而且這樣的話哥哥也不會幫他上藥了。
膳房熱來洗浴的水還剩不少,裴瑾容稍加思考了會兒,面無表情地往牙印上倒了水,似乎是沒了痛感一般。直到滲血的淤青發紅,掩住了牙印,他才停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