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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趕上花燈節,很熱鬧,這是宋聞清他們第一年來京城,自然要好好逛逛。
夜幕降臨,張燈結彩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時不時的還爆發出一陣熱烈的喝彩聲。
「阿爹,抱。」宋翊剛四歲,對周遭的東西都好奇得緊,想要讓宋聞清舉高看舞龍舞獅。
宋聞清眉眼彎彎,唇角勾起淺笑,將他舉至頸間。
「這樣可看見了?」他問。
宋翊開心地拍拍手,宋聞清怕他摔下來,忙說:「你將手好好扶住阿爹的頭。」
聽他這樣說,宋翊不敢造次,乖乖地抱住宋聞清。
饒是舞得再好,看久了都會有些倦。更何況帶著宋翊,沒好一會兒,他果然懶懶地開口:「阿爹,不好玩。」
圓溜溜的眼睛掃視了一下周圍:「那兒有小兔子!」
宋聞清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是兔子形狀的花燈。模樣做得倒是栩栩如生的,難怪宋翊會認錯。
「想要嗎?」
「想。」宋翊會撒嬌得很,撲騰到宋聞清的懷裡,親了一口他的臉。
「那阿爹給你買。」說完便抱著他往前去。
店鋪的老闆是個和善的大娘,笑著問:「小郎君可是要些什麼?」
宋聞清雖穿著不是很華貴,但她瞧眼前人的氣質非一般人能比,說話間不自覺帶了些恭敬。
宋聞清拿起小兔子花燈,遞給懷中的宋翊:「這個就行了。」
他挑的是所有花燈中最貴的,大娘笑著道:「四十文。」
也沒猶豫,宋聞清從錢袋裡掏出四十文遞給她。
「小郎君慢走!」大娘說話都揚著聲,生怕他聽不見。
說來也奇怪,都元宵了空中竟然飄起了小雪。裴瑾容從酒樓里出來吹風。喝得有些多,腦子暈得很。
今日是雲祈安回京的日子,他此次立了大功,皇帝把他留在了身邊,過幾日去大理寺上任。
總算不用過提心弔膽的日子,大傢伙兒便聚在一起喝酒慶祝。
見他出來,雲祈安笑他:「喝不了那麼多酒就別喝。」
裴瑾容勉強勾唇,踹了他一腳:「喝你酒去,別再這兒顯我的眼。」
默了半晌,雲祈安問:「可找到了?」
知曉他是何意,裴瑾容笑著搖頭:「府中除了我一人見過他,其餘人都未曾,不知如何找才好。」
「都找了那麼久也不差一天兩天。」雲祈安安慰道。
裴瑾容輕輕應聲,想到什麼,他問:「你今年也都二十四五了,還未成婚,你爹不催嗎?」
聞言,雲祁安微微一愣,隨即說:「忙著保家衛國呢。」
兩人笑出聲,過了會兒,裴瑾容說:「我出去散散。」
慢慢地,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雲祈安才往手心裡哈了口氣,裹緊身上的衣衫往酒樓去。
「公子,可要來幾串冰糖葫蘆?」攤販習慣性吆喝,怎料裴瑾容當真停了腳步。
「多少錢一串?」他問。
攤販打量了一下裴瑾容的衣著,笑著道:「十五文一串。」
裴瑾容捏了捏眉心,從腰間拿出銅板。
默了默,他突然道:「七文錢一串。」
「公子,七文都是好幾年前的物價了哦。」攤販不好再說什麼,怕他真是個識貨的,又道,「我瞧公子面善,也不貪你便宜,收你十文得了。」
他正說著,就見眼前男人一愣,過了半晌才說:「我剛才是說了七文一串嗎?」
攤販被他的神情嚇了一跳,心道不會是腦子不太正常吧。連忙接過遞來的銅板,將兩串糖葫蘆塞進他手中匆忙走了。
酒意還沒消散,臉上熱意不減。裴瑾容望著手中拿的冰糖葫蘆,竟有些想笑。
原來之前他和宋聞清一塊兒去買過冰糖葫蘆啊。
這幾個月來,他的腦海中開始有些零散的記憶。就同現在這般,但似乎還差某些東西才能串起來。
雖然每次頭都會很疼,但是裴瑾容不願和裴煜幾人說,他怕說了他們便會去找郎中。吃了藥就又忘記了。
他想,如果把所有的事都重復做一遍,應當就可以想起宋聞清了。
京城的街頭熱鬧是正常的,回過神來,裴瑾容被迎面跑來的小童撞上,小童「哎喲」一聲倒在地上,連忙爬起身來仰頭道:「公子可有傷著?」
他搖搖頭,淡淡地將掉在地上的糖葫蘆撿起。
「過來。」
溫柔的聲音傳入耳中,裴瑾容彎著的身子一頓,那種徹夜讓他痛徹心扉的情緒翻湧而上。
雪落下了,掉在他的肩頭上。就像那年掉在兩人手中的一樣。那段曾經忘卻多年的回憶突然按下了暫停鍵,記憶似乎回來了一點。
他好像記得很久之前,他對那人說:「若是能一直白頭就好了。」
那人輕笑:「會的。」
第44章
「阿爹, 」宋翊指著滾落在地上的糖葫蘆,稚嫩的聲音軟軟糯糯的,說, 「我要。」
宋聞清輕輕一提,將他抱在懷中,親昵地捏了捏他的臉:「你之前不是答應阿爹糖葫蘆只能一個月吃一次嗎?」
小孩兒吃多了容易胃脹氣, 消化不良, 更何況宋翊才四歲, 也不知道是不是隨裴瑾容, 怕疼得很, 平時磕著碰著都要哼哼唧唧地哭,若是患了蛀牙, 家中肯定少不了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