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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源閣是裴府名下最大的成衣鋪,祁年山的衣鋪在裴煜昏迷那段時間壓著素源閣一頭,可謂是春風得意。怎想裴瑾容回來後織染竟絲毫不比裴煜差,將素源閣的生意做得紅紅火火。祁年山也因此帶著不少人鬧過。
裴煜微微一頓,他何曾不知,就連今早裴瑾容和裴澤墜崖的消息還是祁年山親自遣人送來的。目的就為了擾亂裴府,只要裴府亂了,人手一旦不夠,他們祁氏成衣鋪自然去的人就多了。
可他明明知曉,卻不得不忍下來。
如今陛下那邊若是退婚必然會龍顏大怒,再加上祁年山處理得毫無蛛絲馬跡,若是此事再鬧到陛下的耳中,只怕惹得心煩。
他也不願讓顧楠知曉其中彎彎繞繞,整日提心弔膽他一人承受就夠了。
「老爺,尋到少爺和裴護衛了。」好幾個時辰後,護衛進門道。
裴煜猛地起身,道:「當真?」
「少爺和裴護衛兩人並未墜崖,好似摸著藤蔓藏於半上腰的洞穴之中了。」
顧楠眼淚撲簌簌流下:「那就好,兩人可有傷到哪兒沒?」
護衛默了默,道:「裴護衛有話對老爺和夫人說。」
第42章
裴煜和顧楠趕到時, 裴澤全身髒得不行,艱難地從床上下來跪在兩人面前,苦澀著開口:「屬下有罪, 少……少爺在崖上撞到了頭。剛開始我們並未在意,直到其餘人尋到我們後,少爺才暈了過去。」
顧楠身形一晃, 好在身旁的柳紅穩穩地扶住她。
「可喚郎中了?」她顫著聲問。
裴澤忙不迭點頭:「夫人放心, 郎中剛才來過一趟了, 說暫時無大礙。」
兩人總算鬆了口氣。
「屬下有要事稟報。」
見他猶豫的神色, 裴煜並未開口, 轉身握住顧楠的手同她說:「你先去看看瑾容,我隨後就來。」
顧楠也知他們要討論正事, 點點頭。
「柳紅,好生照顧夫人。」他囑咐道。
柳紅應聲, 扶著顧楠朝外面去。聽主僕二人走遠了,裴煜沉聲問:「可是發現了什麼?」
「老爺,少爺讓我將此物交予你。」說著, 裴澤從胸口拿出半截箭頭來。
裴煜細細看了眼, 面色陰沉, 是祁府的箭。
「切莫將此事說出去,尤其不要和夫人說。」沉默半晌後,他道。
「是。」裴澤抱拳道, 他身上大多是皮外傷,血混著雨水滲透衣衫, 看起來可怖極了。
裴煜看了眼, 問他:「你可有找郎中看過?」
裴澤一愣,心裡暖融融的, 搖頭道:「屬下無礙。」
他七歲流落街頭,是裴煜帶他回來的。自小便跟著裴瑾容一道長大,幾人待他如同家人一般,他又怎會不知。
「你這幾日好好養傷就可。」
「是。」
說完後,裴煜才匆忙往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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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的消息傳得快,雖不明說,但宋聞清也知曉他們心中的想法。有替他打抱不平的,有想看他笑話的,他只不過假裝不知罷了。
只要裴瑾容回來給他一個解釋就好,他只信他。
村里人對中秋節都看重得很,今日好些人家都不會出去下田,幫襯著家中準備晚飯。有十歲出頭的小孩兒還會跑到別人家田裡偷老瓜做瓜燈,將瓜瓤掏乾淨後用小刀刻出自己喜歡的形狀,再在南瓜底部挖個小洞用來固定蠟燭,晚上提著在小路上一塊兒玩耍。
許是習俗,也都默許他們的行為,不會太過苛責。
「瑾小郎還沒回來嗎?」有剛從集市買菜回來的夫郎經過,小聲同身旁的壯漢嘀咕道。
宋聞清坐在院中看醫書,聽到動靜站起身來,直至聽見兩人咬著耳朵小聲議論,又裝作不在意的模樣重新坐回去。
天色慢慢變暗,他手中的醫書卻是一頁未翻。十五是滿月,隱約間還能看見村里人家的窗紙上倒映出來的熱鬧,聽見追逐打鬧的孩童嬉戲聲。
月亮霧蒙蒙的,打在宋聞清的身上,倒是顯得落寞得很。他自嘲地笑笑,有些冷,他下意識攏緊衣衫往裡屋去。
懷孕嗜睡是正常的,躺在床上沒多久便有了困意。臨睡前,宋聞清心想,大抵是因為前幾日下的雨太大了,可能還得過幾日。
等了多久他也忘了,好像還是陸回氣得不行,將齊書堯帶到醫館去。
「聞哥兒,這是書堯。」陸回沉著臉冷聲道。
宋聞清微微一頓,將手中抓的藥材放進藥罐中。好在今早沒幾個來看病的,倒是清閒。
此前聽幾人描述齊書堯時他一直以為同陸回他們一般壯,沒想到看起來還是文弱些。也可能是因為哥兒的骨架偏小,不過很有力量感。
他笑著道:「你就是書堯啊。」
齊書堯臉上有熱意,不好意思道:「陸回說你救過他的命,同親哥一般無二,帶我來見你。」
他好久前回來的,陸回本想在中秋後就帶著他來,可不知發生了何事,陸回總說再等等。其實他也能猜上一二,好似是在等什麼人。
眼前的漂亮男人讓他一時之間還有些恍惚,只記得小時候宋聞清眼巴巴看著他們去學堂的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