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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聞清停身,轉頭說:「這是我用來釀酒用的,後面也會用在醫術上。」

  「醫術?」李郎中臉上堆笑,「這東西怎麼能用在醫術上?」

  宋聞清沒繼續回他,並不是他一心藏拙,而是他現如今說用這套蒸餾裝置可以提純酒精,以後用在開膛破肚的外科手術中,只怕李郎中會以為他是瘋了。

  「李郎中日後便知。」宋聞清抿唇笑笑,打開門進屋。

  裴瑾容坐在輪椅上,聽到聲音抬眸望他。屋內燭光搖曳,少年乖乖地坐在屋裡等他,宋聞清心裡痒痒的。小男孩兒緊著的那根弦鬆掉,躺在裴瑾容的懷裡睡得可香,身上的衣衫也換好了。

  李郎中和他夫人見這場景心裡都犯嘀咕,這瑾小郎怎麼才像是在家裡帶娃的人。

  宋聞清小聲說:「夫人,小姑娘在裡屋,還請你幫忙換一下衣服了。」

  李夫人點點頭,掀開帘子進去。宋聞清也沒閒著,將裴瑾容懷裡的江堯抱在懷裡。好在裴瑾容當時同宋聞清成親時怕委屈了宋聞清,不願同他一塊兒睡,便多買了一張床放在耳房。宋聞清平時沒少說占位置,沒想到現在倒是派上用場了。

  他出去後,只剩下李郎中和裴瑾容兩人大眼瞪小眼。

  李郎中敏銳地察覺到宋聞清出去後,裴瑾容整個人像是脫掉偽裝一樣,即使不說話,坐在那裡都讓人怵得慌。

  他拿起袖子擦擦額頭上的冷汗,下意識離裴瑾容遠了些。

  所幸沒好一會兒,宋聞清便端了兩杯茶水進來,遞了杯給李郎中:「家裡條件差,若招待不周還請李郎中見諒。」

  李郎中趕忙搖頭,笑著說場面話:「嚴重了嚴重了。」

  宋聞清把手上的另一杯放在桌上,還沒等他過去,裴瑾容就推著輪椅過來,柔聲道:「阿聞,我幫你揉揉手。」

  宋聞清展開眉,笑著說:「我不累。」

  他嘴上雖這樣講,實際上身子卻累極了。他今日坐診一天,回來一直想著江枝的病也沒吃多少就出門了,現在腰酸背疼的。但宋聞清習慣自己把這些事悶在心中,自然不會同裴瑾容如實說。

  裴瑾容眉眼彎彎,堅持道:「給你揉揉。」

  李郎中看著旁邊黏黏糊糊的小情侶,默默又挪遠了點。仰頭,壓住內心的震驚,沒忍住又瞟了眼裴瑾容。

  直到李夫人拿著一堆衣物出來,李郎中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沒想到李夫人出來看到眼前的場景,反而惡狠狠地把衣物塞在他懷裡。

  李郎中:「?」

  宋聞清鬆開裴瑾容的手,雙手端起桌上的茶:「今日之事多謝夫人。」

  李夫人接過茶,擺擺手,一口飲完說:「無事。不過那個小姑娘身上有不少傷,看樣子是被人用鞭子打的,以後還得好生養著啊。」

  宋聞清點頭,兩人向他辭別。李夫人是個性情中人,揪著李郎中的耳朵出門。過了好久還能聽到李郎中不斷地求饒:「夫人夫人,我錯了。」

  「你這個死鬼,嫁給你那麼多年你可曾為我揉過手?」

  「……」

  宋聞清哭笑不得,看著在灶台旁忙碌的裴瑾容心頭一軟。

  他順手拿了兩個凳子過去,想從裴瑾容手中拿過扇火的蒲扇,卻被少年拒絕了。

  裴瑾容將手抬高,眼神里充滿心疼:「今日累了一天,你快去床上躺著休息。等會兒我把藥煎好再叫你。」

  宋聞清微愣,半晌笑著搖頭:「那我在這裡陪你。」

  他心想,時隔多年有人關心的感覺還挺新奇的。

  裴瑾容知道宋聞清倔得很,他這樣說就是鐵了心要陪他。兩人肩並著肩坐著,爐火猩紅,火苗跳得厲害,將兩人的影子打在後面的牆上,像是新婚夫夫在耳鬢廝磨。

  直到宋聞清的頭重重地栽在裴瑾容的肩上,裴瑾容徹底僵硬了。均勻的呼吸灑在他的脖頸間,裴瑾容凸出的喉結上下滾動,他生澀地扶住宋聞清的頭,往自己懷裡帶。若是有人看見,定會覺得宋聞清是躺在了裴瑾容的懷中。

  藥罐里傳來咕咚咕咚的沸騰聲,隱藏住少年差點無法壓制的情愫和愛意。

  他神色晦澀,眼中閃過瘋狂,近乎偏執地小聲說:「哥哥可要一直都喜歡我啊。」

  —

  宋聞清醒來時,外面天已經亮了。

  耳房的床上只剩他一人,裴瑾容和江堯早就不見了人影。他伸手摸了摸床的另一旁,沒有餘溫。

  他躺在床上,有些自責。昨晚和裴瑾容說要陪他,沒想到最後他還是先睡著了。看樣子應該是他睡著後,裴瑾容把他抱進來的。

  宋聞清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他今天倒是沒什麼事。

  「阿聞,吃午飯了。」裴瑾容擺好碗筷,見宋聞清從耳房裡出來,笑著說。

  宋聞清應聲,沒先洗漱,站在院子裡張望。

  「堯堯和灰球嫌無聊出去玩了,就在門外。」

  聽到灰球熟悉的哼哼唧唧,宋聞清這才放下心。用楊柳枝刷完牙後,他問:「今早江枝醒了嗎?」

  江枝沒生什麼大病,只是缺乏營養才導致暈厥。昨夜裴瑾容在煎藥時,他調了碗糖水給小姑娘喝,按理來說現在應該醒了。

  若還沒醒,宋聞清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讓她進食。在這兒糖貴得很,一小塊就要三百文,這糖還是上次他生病時裴瑾容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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