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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城距離鬼界倒是很近,難道?」無空長老皺眉。
此刻在芒城的迷霧裡,一座小屋中。
皿中昏黃液體沸騰不停。終於,液體歸於寂靜,一顆金色的珠子騰空而出,被一隻修長蒼白的手緊緊捉住。
「煉成了。」
那少年輕聲道。他收拾好東西,戴上兜帽,又看向窗外。
窗外正熱鬧。
……
「這鬼地方我們走了五日了,怎麼就是走不出去?」一名弟子絕望道,「向東不行,向西也不行,羅盤也失靈了。」
隊伍中兩名弟子已經哭了出來:「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縣城如死城,靜悄悄地沉睡在深灰的濃霧裡。道路兩邊的房屋黑洞洞的,弟子們也不敢進去查看。霧氣中偶然能聽見馬蹄聲,他們回頭想求助時,又只看見空無一物的街道。
身著白衣的王家少年走在弟子們中間,比誰都害怕。其中一人咽了咽口水,道:「要不然我們往回走,回到一開始的地方……」
而且這地方,看著就像一座鬼城一樣。
終於,他們又聽見了馬蹄聲。但這回除了馬蹄聲,還有鈴聲,叮鈴叮鈴,如同掛在馬鞍上的鈴鐺。在回頭看見來者時,他們都恍惚了一下。
因為白馬金羈,其上是一名披著黑袍的少年。
少年從馬上跳下來,手中提著一盞油燈。借著油燈的映照,他們才看見少年的臉——竟然十分美貌俊雅。其中一人認出他的臉來,驚訝道:「竟然是你!」
前幾日,他們就在另一座城裡見過這名少年。
那是在一座茶攤內。茶客們嘰嘰喳喳,議論著最近一座村子裡發生的集體死亡事件——一個月前,他們將一名逃婚的女子沉塘,一個月後,村子裡的所有人因暴病而亡。幾人聽著,茶攤外卻傳來喧囂聲。原來是有人驚了另一人的馬。駕馬人不忿,抽出長鞭來就要抽那路邊賣花的小姑娘。
卻有少年從他們之間穿行而過,只一劍,劈斷那直指小姑娘臉頰的長鞭。在眾人的喝彩聲中,那少年笑著對跋扈之人說了幾句什麼,那幾人便灰溜溜地離開了。而後,少年越過眾人,進入茶攤中。
他披著黑色斗篷,穿著染滿灰塵的長靴,腰間配劍,顯然是一名趕路人。少年將劍拍在桌上,又要了一杯最便宜的茶水。這一幕幕被眾人看在眼裡,使他們對他心生好感。
此刻,看見這前幾日就曾見過的少年,眾人一時間竟然有些激動。更遑論在簡單交談後,少年道:「你們出不去這煙霧?」
眾人連忙點頭稱是。
不知怎的,少年的雙眼似乎有著某種魔力。那是一雙眼尾上挑的眼眸,眼珠極黑,可當人注視他時,卻無端地會覺得這雙眼的主人擁有著某種說服力。
讓人覺得他十分可靠。
其中一名弟子道:「是,在我們經過那古廟後……」
旁邊一人慌張看向她,讓她閉嘴。
可他們的話早就引起了少年的注意力。少年看向他們,沉吟片刻道:「罷了,此事我也幫不上你們。」
「為何……」
「你們不說自己做了什麼,我又如何能幫上忙?」少年這樣說著,話語裡竟然沒有責備的意思,只有全然的好奇,「或者說,在路過那古廟時,你們是否帶了什麼東西走?」
幾人對視一眼,最終,領頭的弟子尷尬道:「是。」
「那就是了。你們偷走了這座死城裡的神明的東西,祂又怎麼會放你們離開?」少年道,「我若是你們,就儘早把東西還回去。」
眾人最終磨磨蹭蹭,跟著少年回到了那座神廟面前。見眾人躊躇恐慌,少年向他們伸手道:「我替你們將東西還回去。」
「可這裡面都是……」
只是眾人仍然不敢進入神廟,最終,為首的弟子道:「那就麻煩少俠了。」
玉環落入少年手中,仍閃爍著微微螢光。少年步入漆黑神廟中,螢光使他能將周圍的情景看得更加明確。
進入神廟的長廊旁,竟然有上百座佛像!
原本,這些低眸的佛像都將注視著來者。在黑暗中,他們的眼眸黑黑森森,十分滲人——這正是之前幾名清極宗弟子們曾看見的景象。隨著他們深入神廟,那些佛像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大。
可如今,那些佛像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們的腦袋,都被一劍毀掉了。
毀得稀巴爛。
神廟深處,是一座蓮台,原本屬於一座最高的佛像。可如今,這座邪佛也作了土。佛像被砸得七零八碎,散落於地。
少年踏過這百尺的長廊,他旁若無人地爬上蓮台,在蓮台上坐下。
他不懼妖魔,不懼神佛。本該屬於邪佛的蓮台,此刻也不過是一個助他奪寶的道具。
螢光照亮他秀雅的臉。少年就在此刻手握玉環,念出牆上的咒文。
咔。
灰霧在此刻散去。原本,它們誕生於被取走玉環的佛像們的詛咒。而少年也將那枚玉環放入自己的乾坤袋裡。
連同那枚從邪佛體內取出並煉化的「舍利子」。
眼見灰霧散去,少年離開神廟,眾人都鬆了一口氣。一路上,為首的弟子說:「不知道少俠是何方人士,又要向何處去?」
少年道:「我姓連,向芒城去。」
芒城,這不是他們剛離開的地方嗎。為首的弟子說:「少俠去芒城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