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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一起出發的還有金島桑長老。兩人之間看起來言笑晏晏,身體卻保持著距離。
原因很簡單。若沒有陸夢清橫插一腳,如今擔任煙雲樓樓主的,本應是金島現任島主。
金主殺主權,威勢逼人,又向來被視為禮器。金島中人自恃強大,向來居高自傲。
直至現在,也常有想要與陸夢清分庭抗禮的意思。
路上,陸夢清又看了一眼非思簿。
今日最受矚目的主賽程是清極宗築基後期玉庭峰法修江辰年,對抗煙雲樓築基後期金島樂修明如月。
只需要看一眼兩個人的名字,陸夢清就知道,今日勝負已定。
法修是清極宗的弱勢專業,金島卻是煙雲樓殺伐之氣最強的島嶼。江辰年是木靈根,明如月是金靈根,金克木。兩人雖然同為各自峰主的親傳弟子,但光從這兩點看,清極宗已經占了下風。
更何況,七年前江辰年就曾敗在明如月手上一次,十四年前亦是如此。這是基於經驗的預測模型訓練。
不止陸夢清,煙雲樓和清極宗的其他人也是這樣想的。金島眾人也自以為勝券在握,到達賽場後,也是極其放鬆。
「我常常說,金靈根是最適合做樂修的。竹島多木靈根,柔韌有餘,衝勁不足。石島多土靈根,沉悶不靈動。」金島長老當著弟子們的面高談闊論,「至於多水靈根的絲島……啊呀,不好意思啊,陸樓主,忘記您是水靈根了。」
陸夢清只微微一笑,並不回應。
樓主當以大局為重。這一局將要勝出的是煙雲樓,陸夢清本應為此高興才是。
可金島的人總是在敗壞她的心情。陸夢清在心底深處,竟然有點想讓他們輸一次,好好下一下他們的面子了。
不過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金島的人還在議論。此處是公共場合,陸夢清身為樓主,不好當眾瀏覽非思簿。她於是轉眼看向賽場。
這一看,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寧明昧?」
寧明昧怎麼在這裡。
那人穿著如昨天一般的淺藍外袍,卻不如普通劍修一般,站得挺立如竹,而是頗有點隨波逐流的閒散味道。
可吸引陸夢清的,卻是寧明昧的行為。
他在和幾個玉庭峰的弟子說話。
清極宗的劍修和法修之間的關係,不是挺水火難容的嗎?
陸夢清知道寧明昧和尹希聲關係不錯——但那只是上層之間的交流而已。
可寧明昧和玉庭峰的弟子的私交竟然也這麼好……這倒是讓她大吃一驚。
眾所周知,一個峰主未必會認得自己峰內的所有弟子。更何況是其他峰的弟子了。
陸夢清在心裡為寧明昧的影響力又加了一條新的評估依據。
和寧明昧聊天那女弟子的身份,也讓她十分吃驚。
姜鈺。
姜家在修仙界也是不錯的一門修仙世家,姜鈺又是天級木靈根。
十幾年前,煙雲樓和清極宗曾為姜鈺的歸屬險些大打出手。最終姜鈺選擇了清極宗。
陸夢清曾一度斷言姜鈺會後悔。
姜鈺給出的理由是她對法修更感興趣——可誰不知道,在清極宗,劍修才是最好、最熱門的專業?在煙雲樓熱門的竹島當一個簫修,比起在清極宗當一個法修……這知識水平,不知道能高到哪裡去了。
可今天她看見姜鈺圍在寧明昧身邊,眉梢眼角都是喜悅和興奮——這種興奮無關女男之情,更像是看見了自己在修行一道上最憧憬的偶像。
這讓陸夢清心裡有點犯嘀咕。
——難道當了十幾年的法修,如今的姜鈺終於想通了,想要轉專業了?
弱勢專業,狗都不學啊!
無論她心裡如何嘀咕,鐘聲一響,比試即將開始。
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就連金島的人也不說話了。
金島長老拍了拍明如月的肩膀:「如月,去吧!」
白衣紅帶的倨傲少年點頭。
明如月身材頎長,五官明艷,一身冷清的白衣也擋不住他眉目的鋒銳傲氣。
「長老放心。我會很快結束這場,之後我們一起去看張師弟的比試。」
明如月口中張師弟的比試在不到一炷香後開始,這話說得不可謂不狂妄。
可明如月的確有狂妄的資本。他是金島島主的親傳弟子,少年天才,比同樣被稱為天才的宋鳴珂要晚入宗門,但同樣極早就突破了築基後期。雖然兩人私底下被並稱為年輕一代的「煙雲雙璧」,可因為明如月生性鋒芒畢露的原因,兩人之間的關係並不好。
明如月腳尖一點,躍上比試台。另一邊也緩緩走來身著紫衣、氣質溫吞的法修青年。
甚至看起來還有點怯懦。
正是玉庭峰江辰年。
「明道友。」面對輸了兩次的對手,江辰年顯然有點緊張,「好……好久不見。」
明如月只點了點頭,就連招呼都沒開口打一下。
陸夢清一看,他的行為顯然激怒了玉庭峰的弟子們——等下,怎麼清極宗那邊的人那麼多?
在非思簿獨有的追賽事的便利下,這是能來看這場比試的人都來了吧?
「什麼態度啊這是!」
「一炷香時間?我看你是在說夢話。」
不止玉庭峰的法修們,就連清極宗其他峰的劍修們也被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