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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明昧:「師兄,怎麼會,你又不是驢。」
齊免成:「師弟,是的,我不是驢。」
兩個人虛情假意完成一番對話。齊免成道:「師弟,對於這一片墓地,你怎麼看?」
寧明昧:「土葬,不環保。」
「什麼是環保?」
「環保,取自六道輪迴之意。」寧明昧如齊免成一般,開始口吐謎語。
兩人對視一笑。寧明昧估計誰也沒聽懂誰在說什麼。
齊免成道:「有道理,我們來翻一翻這個……這個看起來是新埋的,還沒爛。」
寧明昧:…………
「你來挖墳?」他說。
齊免成已經揮手下去,將土地翻起來一塊:「師弟,這種小事就讓師兄來吧。」
寧明昧:「……我沒說我要幫你挖。」
齊免成:「師弟開始越來越多地向我展現自己的真實想法。這說明,我們之間愈發親近了。師弟,我很開心。」
寧明昧覺得石板很髒,還好有齊免成的衣袍墊著,能省一筆洗衣費。他看著齊免成從土地里挖出一個棺材來。
棺材裡有一具屍體。
寧明昧低頭看了屍體一眼:「……他的臉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連家的秘密功法了。」齊免成說,「以另一個人的身體為代價,使主修者走上巔峰的秘密功法。輔修者天賦越高、與主修者血脈越近,對主修者的增益就越強。與此同時,她自己會容貌盡毀、乃至全身潰爛而死……這具屍體,看起來就是生前做了某個天資過高的連家修士的藥渣,因此提前衰亡的。我母親當年,就是她嫡兄連逐風的輔修。」
「當年我母親天分更高,卻因為身為庶女,被用作了嫡兄的藥渣。後來,她殺死嫡兄,叛出連家,無處可去。世人見她容貌猙獰,都將她視為心狠手辣的妖女。我母親被正道人士追殺至絕境,幸好當時天衍宗在進攻抱朴寺。天衍宗聖女將蕪覺得有趣,將她救下。」
將蕪是妖妃將蘅的妹妹。
「只是我母親不能適應正道,也並不認同魔道。她獨自一人離開魔界,將蕪敬佩她,並不阻攔她。再後來,她與我父親相識,相愛,為人設計,要被鎮壓於抱朴寺下。有人質問我父親,若是妖女再度為禍天下該怎麼辦?他如何保證,我母親不再為禍人間?我父親於是用刀刺傷自己,立下血誓。他們從此結為夫妻,琴瑟和鳴。連家使用秘法的醜事被公布,不得不向全修界承諾,再也不使用此等陰毒的功法。」齊免成說,「這在當年,可是一樁驚天美事。」
寧明昧:「想不到齊老家主竟然是個多情種。」
「這都是外界傳言的。」齊免成說,「不過我的母親……」
齊免成,頓了頓道:「師弟,如果你是我的母親,你會怎麼做?」
……不要男媽媽。
寧明昧:「進入齊家,擁有後台。然後,將連家功法公布於天下,使得人人都能學會連家功法。同時向全世界宣傳,我如此強大,能縱橫人界魔界,靠的就是連家的功法。」
齊免成:「想不到師弟如此心懷天下,竟然想著讓所有人都擁有平等的修仙權力。」
寧明昧:「公布前,為連家功法撰寫二十個不同版本,有的少一頁,有的多一頁,發放給各族不同勢力,任他們爭執不休,聲稱自己的才是唯一正確版本。同時,為他們開放轉載授權,把水攪得更渾一點,收取版權費用。」
齊免成:……
「罷了,我只是說說。」寧明昧隨意翹起腳來,「你母親若是十分幸福,自然不用再去考慮連家的事了。師兄,節哀順變啊。」
寧明昧說這話時,雙眼看著他,表情看似真誠,實則心不在焉。
齊免成看著他,心想,在沒有好處的時候,寧明昧裝乖的樣子可真假。
無論是當初找他要地時,還是後來要他給家具時。寧明昧嘴上叫著「師兄師兄」,說著那些冠冕堂皇的套話,在每個人面前,裝出一副極度為大義考慮的樣子,就是方無隅為此來找齊免成許多次,也拿他沒有辦法。
世上溜須拍馬、想要獲得利益的人太多了。齊免成從小身為齊家少主,沒少見過這樣的人。
可寧明昧和他們不一樣。
寧明昧的眼底里……沒有欲望。
他冷漠地站在那裡,每一言每一行都能給自己帶來最大的好處,可他得到它們時眼神卻從未激動,就像這一切都理所當然。甚至於,當他看向它們時,他眼底甚至隱隱透露出幾分嘲弄——不知是對這些能輕易得來的東西,還是對這世界。
如今的寧明昧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他那樣堅不可摧的面具,到底要怎樣,才能被打破呢?
不得不說,齊免成對此更加好奇了。
更何況……
「話本里的確是這樣說的,才子佳人,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齊免成說,「可惜那種功法最終仍舊改變了我母親的體質……和我的。這使我生來就擁有某種不足,也使我母親纏綿病榻,早早去世。」
寧明昧:「師兄有哪種不足?」
齊免成用劍尖從那具屍體上取下一點組織、放入小盒子裡:「沒什麼,我已經找到了壓制的方法、和解決的方法了。」
最後一句話,他說得意味深長,深長如方才飛檐間他輕輕搭在寧明昧肩膀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