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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免成忽然笑了。

  「是啊。」他說,「所以我得想想辦法,讓師弟更多地覺得我有用才是。」

  最後那句話不像是來自穩重自持的齊免成齊掌門口中的。

  而像是一條蛇,在暗中嘶嘶吐著信子。

  如果寧明昧此刻回頭看他,他便能看見齊免成毫不掩飾自我的雙眼——毫無笑意,毫無身為人的同情,更像是深淵中的捕食者。

  可寧明昧沒有。

  「是麼?師兄是清極宗的掌門。誰敢說清極宗的掌門沒用?」他說。

  淡淡一句,如躺在窗邊的慵懶的貓,眼眸善於夜視,伸爪四兩撥千斤。

  齊免成道:「是麼,可我總覺得師弟對我很是抗拒。師弟照顧一個陌生的小孩,也與我來得更親密。」

  寧明昧:……

  他怎麼從這話里嗅出了一點赤裸裸的占有欲和征服欲?

  「那孩子幫了我的忙,又著實可憐。即使是條狗在那裡,我也會救的。」寧明昧只作什麼都沒發現狀,面不改色。

  齊免成居然笑了:「是麼,那樣最好。」

  ……

  真是受不了一些不會情緒管理的人際關係者。

  「我母親與連家的事,要從幾百年前講起。在那之前,首先要提到連家的功法。」齊免成居然若無其事地把話題轉了回去,「連家的功法是……」

  「齊掌門,可算找到你了。」有小廝看見他,氣喘吁吁地向他跑來,「族長請您去德正堂一趟呢……這位寧仙長也一起去吧?」

  作者有話說:

  現在的齊免成:很好,師弟說那孩子就算是條狗也會救(欣慰)

  恢復記憶的齊免成:……他居然說是條狗都會救?!

  第82章 哪個貓能忍住

  寧明昧道:「這是連家的家事,我就不用去了吧。」

  說著轉身就像溜。

  齊免成說:「師弟和我親如兄弟,正如我的家人。就不要推辭了吧。」

  寧明昧:……無動於衷。

  齊免成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連家找我,估計一是因為母親的遺物,二是因為,他們想和清極宗談一筆生意。」

  談生意。

  寧明昧:「師兄哪來如此客氣的話,你我既為師兄弟,自然是要同進同出,禍福與共。」

  齊免成又看了寧明昧一眼,難得的,他心裡又泛起一點很詭譎的感覺。

  寧明昧是他的爐鼎,是他的師弟。他在清極宗是如此富有威望,人人敬重,寧明昧本來也應當如此。

  即使不敬重他,也應當將他視為最值得維護關係、有最高的價值的對象。這樣,才配得上他齊免成。

  可以上幾點,寧明昧居然一點都沒做到。

  沒人知道,齊掌門在自負盛名的同時,還很有好勝心和自尊心。

  而且現在,他竟然要依靠「生意」才能把寧明昧帶走了。

  儘管抓住了寧明昧的弱點,齊免成好像依舊很不開心。

  還好,去德正堂的路很短。

  德正堂里人影幢幢,每位都是連家的族老。連家家主請兩人入座上座。茶過三巡,一名年邁的族老也終於表明了來意。

  「晃眼間,大哥已經過世了四百餘年,聽雨姐姐過世也已經幾十年了啊。」族老說,「姐姐在世時對我們心中有怨氣,無論如何,也不肯回來一趟,她因意外去世,我們都十分哀傷。」

  齊免成說:「這就不必了。家母在世時,便一直有沉疴在身。」

  族老說:「唉,我們這一代兄弟姐妹,到頭來只剩下小弟我一個了。回想當時,我們真是鬥了一堆沒意思的意氣之爭。如今檣櫓灰飛煙滅……我也已經年邁。這些年我常常做夢,夢見少年時的事情,我和聽雨姐,在家學時……」

  他絮絮叨叨一堆,都是懷念少年時的事,聲情並茂,幾個小輩被感動,抹起了眼淚。寧明昧托著茶杯,看了一眼齊免成。

  齊免成看起來居然也很沉鬱,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杯沿:「是啊,可真是令人感懷。」

  連家家主說:「免成,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我們這次請你來了,除了三姑的遺物、昭兒,還有一件事,那就是,三姑到底是連家子弟,多年來漂泊在外,也是……」

  他滿臉哀傷之態,齊免成寬慰他:「也是連家的過失?」

  這話一下就把連家家主卡住了。他卡了一會兒才繼續下一句話:「所以,我們想,在連家宗祠里,為三姑也立一塊牌位。」

  連家提出的條件可真是豐厚。靠上的牌位,每天的供奉,家譜的修訂,堪稱死後哀榮。只有寧明昧聽得打哈欠。

  這都什麼破事情,又臭又長。不如留他在房間裡看文獻。

  齊免成說:「家主實在是盛情,不過我有個問題。我母親和她大哥的牌位,誰在前,誰在後,誰在上,誰在下?」

  這一句話說出去,整個德正堂內都冷了。

  寧明昧還在打哈欠,尚且不知道其中隱情。連家家主咋舌,道:「誰,誰……怎麼突然問這個?」

  齊免成卻笑了,笑容依舊是溫和穩重的:「我說的是連逐風。也就是那位被我母親親手殺死的,她的大哥啊。」

  這一句話石破天驚,就連寧明昧都打不下去哈欠了。

  ……齊免成不是「正人君子」嗎,怎麼開口如此勁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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