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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述:「沒事, 死不了。不過是廝殺太久, 累暈過去。」
三兩下,把人救醒。林翎睜開眼, 從地上復滾起, 朝蘇長柒拜了下去。
林翎:「仙君,多謝仙君救命之恩。」
連續磕了三個響頭, 戰戰兢兢抬起。
視野中,清雅幽靜的庭院,男子隨手收起長劍,低眸瞥向手心。
帶走林翎時, 蘇長柒施了靈力作為間隔, 稱得上毫無接觸。但他仍覺得觸感殘留, 伸手, 接住降落的雨絲。
醫修站在一旁,緊張地注視發生的一切, 臉色發白,不知在想什麼。
蘇長柒瞟了裴述一眼,揮手布下隔音結界,隔開裴述和二人。下一刻,可明驗真偽的靈陣浮現,落在三人陣中。
「都說出來。」蘇長柒對林翎道。
裴述面露驚慌,下意識開口說些什麼,聲音早就湮滅在靈力中。
「裴述只能聽到你的聲音,說的話傳不進來。他攔不住你,沒有事需要隱瞞。」
蘇長柒撤去結界,放任水珠從指尖落下,拭去殘餘的痕跡。收手時指尖輕動,捻過清風,恍若劍鳴。
「說吧。」蘇長柒道,「我的身份,是你告知那位少尊的嗎?」
林翎低著頭,顫抖不止:「不是,絕不是在下。」
他起身,又把頭用力磕下去:「請仙君恕罪,我一直與先魔尊的舊部有聯繫,也透露出您的信息。您出現在浮靈教,是那名舊部告知教眾的。」
「請仙君勿憂,我沒等他把你的身份說出來,便讓他永遠都開不了口。在被您搭救之前,已然銷毀所有證物。」
他指的是那些,傳訊時使用的小紙條。
蘇長柒沒出聲,林翎繼續說:「仙君救命之恩,在下永世難忘。以後有何吩咐,必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蘇長柒:「還有什麼想說的?」
林翎:「沒有……了。」
蘇長柒側轉過臉,目光停留在落雨上。簌簌落下的細雨在他眼中,逐漸變慢,仿佛千百根細針,慢慢往下扎。
若是此前的情況,他早就不與林翎交談,甚至最初都不會有詢問。
但此次不同。
他的心底出現了可恥的,名為僥倖的情緒。萬一真的能再度出現在葉沁竹面前,他至少該告訴她,他是誰。
「你改稱呼了。」蘇長柒道。
林翎猝然一驚,看向蘇長柒:「仙君……」
以前林翎懷有異心時,雖然也喊他仙君,但大多數時間,都是「仙君」和「少主」混著叫。如今,後一個稱呼再沒出現。
蘇長柒:「你見到了誰?」
「如果不說實話,我自會去尋到那些魔族,挖出記憶來看。」
林翎低著頭,聽見蘇長柒輕描淡寫的威脅,聲音越發低弱:「仙君,屬下可否問您一個問題?」
「修士與魔族結合,無論魔族種族等級多高,都會在子嗣身上留下魔紋。敢問仙君,身上是否有魔紋。」
蘇長柒沉默片刻:「沒有。」
林翎倒吸一口涼氣。
他心底最後一絲希冀破滅,伏到地上:「屬下,確實看到了先魔尊。他長驅直入,來到我等的營地,宣稱自己還活著,許多人不知真假,全數被他招攬了過去。」
先主怎麼可能還活著。當初魂燈熄滅的時候,林翎就在旁邊。
再後來,便是魔界風雲驟然變換。新主上位,鍾絮白拼死送出一名嬰孩,送至庚辰仙府。
鍾絮白在魔域的時候,一直在先主身邊。二人親密無間,如神仙眷侶。他們自然會認為,她懷的孩子,是先主的。
看到蘇長柒的臉時,懷疑變作確信。那副七八分相似的眉眼,絕對是二人的孩子。
萬一不是呢?
萬一是先主的身體,和不知誰人的意識與靈脈呢?
「我等早已確認先主已死,如此說來,那人指不定是……」林翎欲言又止,他倉皇轉頭。
邪靈甦醒時,浮靈教境內會下雨,直到祭祀日,方才歇止。
蘇長柒:「人身。」
他接口林翎的話:「是麼?」
抬手,一併撤去隔音的結界,看向滿臉驚慌的裴述:「不願我深入浮靈教,仙府想瞞的,便是此事?」
「確實是因為此事。」裴述的口吻頗為恨鐵不成鋼,「當初,誰能想到它會奪舍魔族的尊者,不僅如此,奪舍之後,竟然完全抹去他身上屬於魔族的特徵。」
「甚至,誕下後代。」
蘇長柒:「你們是如何確定的?」
裴述明白,他瞞不下去:「我研究過你的骨血,若是單單淬劍之體,無論與此世何人結合,成長速度絕不會如此迅猛,更不會讓你有如今的實力。」
「況且、況且,仙君之所以能成為唯一壓制住魔息的人,也是因為你與邪靈有諸多相合之處。除去子嗣,再無可能有其餘關係。」
說話間,裴述滿頭冷汗,他慢慢往後退,雙手併攏作行禮狀,藏於袖內。
「修士與魔族之後也就罷了,可您偏偏……無論是主母,還是我等,都會懼怕……」
蘇長柒:「怕我就此叛離,進入浮靈教?」
「仙君,你不會。你已知邪宗所作所為,斷不會棄明投暗。」裴述說。
他字字鏗鏘,藏於袖中的手已經開始描畫,只等蘇長柒一有動作,便召出水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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