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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嘴!」周道淵忽地朝她怒喝起來,眼中浮滿血絲。

  「來人啊,將她帶下去!」

  這是周道淵第一次對她說重話,厭煩的想將她趕走,想要將她軟禁起來。

  一日間受到兩個女兒先後忤逆,想必國君是怒不可遏。

  樂嫣看到周道淵完美的表情僵裂開來,心中竟產生一種久違的暢快。

  也是啊,這般一個從來不見惱怒的人,竟被自己幾句話挑撥起情緒來。

  惹得宦官們都過來勸她出去,一個個就差給她跪下了,「公主!言不得言不得!國君是您父親的!」

  可樂嫣仍舊不依不饒,她壓抑多年的情緒崩發也只在那一剎:「以往沒有您,我不知我父親的可貴,總是與他鬧脾氣,後來我才知曉我不是他所出……可我父親這些年卻待我視如己出,一次次包容我的臭脾氣。而今想想,我這些年最最對不起的便是他了……」

  殿外一道素白月華散入直欞窗,將他烏黑髮鬢染上幾履斑白。

  靜夜沉沉,銀霞通徹,他看著她,眸光不辨喜怒,額角的筋脈卻突起的嚇人。

  「你與朕說著等話無非是想叫朕惱怒罷了,便是朕真是如你所願,與你又有何意義?你如今該是成為一個孝順的女兒,如何在朕對你尚有愧疚之情時拿到所屬於你的更多好處——而不是像你這般愚蠢,一次次惹怒朕。」

  樂嫣抹了抹眼淚,被他說的無地自容,她對上國君片刻後重新恢復平靜的眼眸,冷冷道:「你能給我什麼?你能彌補我什麼?我都二十歲了,你的那些寵愛我早就不稀罕了……」

  「你倒是不妨說一說,你當年究竟是如何騙我母親的?如何拋棄她跑到黔南的!!」

  她不信,她的母親如此昏昧愚拙。

  她不信,她的生身父親,當真是一個如此薄情寡義之人。

  可惜,國君並不吃她這一套。

  只是沖她擺擺手,眼神冰涼。

  「你且下去。」

  「怎般也是我虧欠了她。你要恨就恨,與你多說無益。」

  樂嫣閉了閉眼,察覺到眼眶濕潤,她當真是無能啊,連眼淚都控制不住。

  她們這等感情柔弱之人,面對冷漠無情的人總是吃虧的。

  受到的屈辱痛苦完全不對等。

  更何況一個人早早就去了,另一個人還坐享江山,妃嬪無數,子女繞膝。

  無論再深的刀□□入,叫她一個訴說者肺腑生疼,卻仍不能刺傷他分毫。

  沉默的對峙中,她只能找尋一點點病態快感罷了。

  在垂淚之際,她咬緊牙關反身走了。

  周道淵看著她遙遙離去的背影,良久才收回視線.

  他偏頭瞧著案邊燃燒一半的燭台。

  燭光耀眼,灼燒著融化了一滴滴清油,順著燭壁滾落。

  落在嵌著仰蓮紋的精美鎏金松鶴台托上,昏暗中驚心動魄的美麗。

  忽地,燭心閃耀了一下,叫他不由憶起自己猶如這顆華麗燈燭的過往。

  ……

  他生來體弱,卻得於父皇寵愛早早立為太子。

  可德宗時朝中為解決世家之患,引得胡人南下,數年間權臣屢起,架空朝廷。他這個太子便是砧上肉,活得戰戰兢兢。

  等更大一些,父親橫死,他還活著,沒人捨得殺他,他與母親相依為命,被虞侯扶持起來當了少帝。

  那時他還太小,並沒有許多錯綜複雜的情緒,有的只是每日中吃不飽,冬日棉衣太薄耐不住寒,時常要遭受旁人冷眼。

  老師也從不教導他識字。

  虞侯家中那個無法無天的小兒子更是當眾將他當作馬兒來騎,周遭宮人一個個笑得前俯後仰。

  後來虞侯被殺,年幼的他被好事者親自帶去宮門前,親眼看著母親保受屈辱,身亡命殞。

  他像是一個吉祥物一般,幾度廢立。

  最終,綏都落在殷氏手裡。

  那時他已經大了一些,知曉許多道理。

  他知道那是他周家的江山,如今卻改姓了殷。

  他知曉,那本該是他的龍椅,如今卻坐上了一個頭髮花白的將軍。

  那人他認得,小時候他坐在父皇龍椅上,見過他來朝見。

  年少時周道淵最仰望的便是這位將軍。

  他知曉,殷家兒郎們家世代守衛著北境。

  可為何,如今坐上皇位的竟然是他們?

  後來,周道淵徹底被廢棄,可殷家人仍不願放他自由,將他遣去興州府,重重監視。

  可殷家人也多有良善之輩,教他詩書,教他禮樂。

  他認識了與自己同歲的一個姑娘。

  她安靜的很,鮮少與人說話,尋日裡只喜歡埋首寫字畫畫,寫的一手好字。

  他有不會寫的字,便狀著膽子去問她。

  符瑛性格好,總不會拒絕他。一來二往,後來他落後一大截的學問便都是由著符瑛給他開小灶。

  兩人間朝夕相處整整九載又八個月。

  後來,他歷經千辛萬苦偷偷回去尋她。

  卻早早聽聞她已經成婚有孕了。

  與她的駙馬恩愛無雙。

  那日,他又哭又笑。

  笑他的好阿姊,成了婚,做當了娘。

  他想啊,那他也就安心了。

  他回去,也要成婚了。

  燭火忽地暗了下來,將周道淵拉回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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