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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 門外禁衛便紛紛往外退了退,未來皇后的寢居之所, 他們不好離的近了。
一片岑寂聲中, 盧恆的面上愈發難堪。
今日他來, 何嘗不是抱著一絲希冀?
他想要知曉,他想要親自問上一問, 樂嫣是否心甘情願?
她當真寧願受盡世人嘲諷?也要入宮去?
她當真也喜歡皇后之位?
還是旁人強迫的她?
他甚至是瘋了一般, 寧願樂嫣能發瘋一般呼喚, 將殿外禁衛都呼喚來。
而非如今這般。
樂嫣這副寧可委曲求全也要保全自己聲名的舉止, 顯然於盧恆而言,是如此赤裸裸的諷刺, 背叛。
他早該認清了——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
可真正知曉她如此快的棄舊憐新,而將自己棄如敝履, 仍是克制不住的心頭恨出血來。
樂嫣盯著他陰冷的打量, 她強撐鎮定。
直直看著盧恆:「你究竟想做什麼?」
她想啊,盧恆真是瘋了。
瘋到強闖皇家寺觀, 折辱未來皇后,任何一條,都夠他死上數回了。
他不要命了,還是寧可與她玉石俱焚?拖著她下水?
這日,樂嫣冷靜的出奇,她垂著眼,語調安靜的勸他。
「若此事叫旁人知曉,我與皇后之位無緣,淮陽侯以為你就能逃過一截?陛下既然娶了我,為堵天下間悠悠之口必然不會朝廷之上遷怒為難於你,甚至會效仿前朝,給你高車駟馬,大好前程。你莫要糊塗……」
她說話時,唇齒不可自抑的顫抖。
盧恆在樂嫣驚恐的眸光中,慢慢抬起手,輕撫上她鴉雛色發頂。
像是以往,在幔帳之中,夫妻二人情濃時的糾纏。
只是如今,樂嫣只覺驚慌失措。
她甚至不敢去賭。
賭盧恆是不是瘋了。
這廝真要與自己有玉石俱焚不成?
她叩齒咬唇,忍住脫口而出的大聲呼叫,「今日我不管你究竟有什麼目的,我知曉你既然有法子進來就有法子出去。若是不叫人瞧見我還能饒你一命,否則……我聲名毀了,你覺得我會放過你?皇帝不會放過你,朝臣更不會放過你……」
他第一次覺得,她很聒噪。
他與她多少年的情分?都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倒是好——就這般,迫不及待的,回到另一個男人身邊不成?
盧恆伏身下去,緩緩抽出腰間匕首,朝樂嫣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你放心,我永遠不會害你,我是在幫你。」
他湊近她,輕笑著說著什麼。
樂嫣看著盧恆唇畔一張一合,漸漸聽不清盧恆的聲音。
似是又回到方才夢境中那種有心無力的漂浮感。
她想叫喊也叫喊不出聲來。
只覺得頭頂金花飛轉,窗外光影聚散,那人說著她不明白的話。
她閉上眼,重新睜開,許久間眼前都是大片的白芒。
等到樂嫣聽到一聲碎瓷脆響,她方才從虛空之中回魂過來。
盧恆早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他倒是真有些本事。
她睜開眼睛,只見春瀾呼喚自己的面孔,地上茶水碎瓷一地。
主僕二人皆是一副蒼白面容。再配上春瀾面上一副驚駭欲死的神情。
她不曾想出門一遭的功夫,便叫皇后出了如此差錯。
春瀾入內時,只見守意昏睡在腳凳邊,而娘子——則呆坐在床上,衣衫凌亂,唇上儘是紅腫。
春瀾見此,心中一凌,當即就要出去喚人。
卻猛地止住腳。
「娘子,奴婢萬死難辭其咎!」
「都怪我,後廚給您熬了湯羹我過去拿,我想著這裡四處都是婢女侍從……」
誰知不過是去取一盞湯羹的功夫,便出了這般的事兒。
樂嫣只覺得渾身輕飄飄的無力,若非去銅鏡前一瞧,見到唇上紅腫,脖頸間更是殷紅一片,她還沒察覺到疼痛來。
她一時驚慌,連銅鏡都沒拿穩,摔去了地上。
樂嫣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穩定下來,去喚春瀾:「去叫禁衛都統前來……」
春瀾倒是沉穩過來,聞言連忙勸說她:「娘子,不可啊,這事兒誰都不能說……」
縱那惡人只進入娘子房間不到小半刻的時辰,可誰能說的清這半刻鐘,他做了什麼?
更遑論娘子如今這副模樣?
娘子是要做皇后的人,名聲有多重要……若是叫皇帝知曉,他心中會如何作想?
會不會也懷疑娘子?
便是如今不懷疑,這也會成為一根永遠盤桓在心間的刺。
「娘子,您不妨留這處幾日,等傷口淡了,再出門……」
樂嫣卻是呵斥她,語氣前所未有的凌厲:「你以為能瞞得過?他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這般已經算好了,至少沒有鬧得人盡皆知。叫旁人發覺出來還不如自己主動說出來……」
她心中想啊,罷了罷了,他要是心中疑我,不信我,左右我不做這個皇后,自請出家便是了。
奈何她雖是這般想著,卻忍不住鼻尖酸澀一片,委屈至極。
她不明白盧恆究竟發的什麼瘋?好端端的要將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他是故意如此,想叫世人徹底誤會自己,叫皇帝心中猜忌自己麼?
她必不能叫他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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