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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樂嫣住在宮裡,從宣政殿入春熙宮路程也快,如今將她安置來了王府,想要來就需頗費一番功夫。
二人如今見不得台面的關係,皇帝想要深夜到訪只怕回被人關上門,惡狠狠的唾罵一夜。
他想要來,只得白日裡將奏摺陳條統統閱完,陪著她用一頓晚膳,再早早回宮去。
旁的再不敢想,恐惹她心中厭惡。
今日皇帝來的早,對著一大桌涼了的菜,等了半晌卻見不到來人。
今上一聲不吭端坐著,幽深狹長的眸盯著門外長廊。
如此亦不知過了多久,陰暗的長廊外燃氣柔和光亮。
是她的婢女。
可婢女身後,什麼人也沒跟著。
守意小心翼翼提著燈籠走了進來,舔著臉笑,「陛下……娘子說她今日不放心珍娘,只怕是沒空回來了……」
皇帝像是沒聽到婢女傳回來的話。
尚寶德抹了抹額上的汗,「珍娘是何人?病了就抬到王府來,請御醫親自救治。」
這般深更半夜,小娘子家留宿旁處像什麼模樣?
守意一聽,跪在地上懇請,唯恐眾人真的做了蠢事。
危急關頭守意又是顫顫巍巍將樂嫣的話說來。
「娘子說,陛下金口玉言,答應過她的事,她如今只是想早日想通罷了。離得近了,成日見著面,反倒生厭,離得遠了……說不準就想念了。」
正是戀愛中的男子,約莫都是沒有腦子的。
這話連尚寶德、不,連高彥昭都覺得很是糊弄。
可眾人眼見,皇帝眉眼間的戾氣散去。
甚至不自信,問起身側的尚寶德:「可是朕近段時□□迫的太緊了些?」
尚寶德幾乎是被趕鴨子上架,幾乎是要上前給皇帝磕頭了。
「哎呦,陛下!您如今才發覺啊!奴婢們瞧著都不敢說……您那些時日日日催著娘子和離,本來水到渠成的事兒,遭您日日催著,娘子多大的年紀?正是喜歡同人反著來的時候?您呀,可不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尚寶德年紀輕輕就當了太監,壓根兒就不懂男人的心思。
他都懂的道理莫不是聖上不懂?
可這種事壓根不是比耐心的時候。
……
……
兩日間,樂嫣沒再出侯府一步。只寸步不離守在珍娘房裡,累了困了便去暖閣里睡覺。
如此兩點一線,擔驚受怕的模樣,樂嫣連自己都覺得可笑。
從侯府跑入宮中,本想著再也不會來這裡一趟,而如今才幾日功夫?她卻覺得躲在侯府的日子成了她人生最歡暢的時刻。
至少,皇帝沒有胡鬧到一聲不吭跑來臣子府邸的習慣。
他還要面子。
如今這日若非樂嫣的小廚房太久沒用,她跑去大廚房,只怕都不會瞧見鄭玉珠。
鄭玉珠一見到是她,面上又青又白,老遠的就給她彎膝福禮,而後就一溜煙的踅足往自己院子裡走,越走越快的模樣,倒頗像是見到了老鼠的貓。
樂嫣見狀也不與她多話,她去了大廚房,頂著許多僕人或驚嚇或膽怯的眸光,將幾道湯粥親自端回去給珍娘。
等珍娘吃完,樂嫣才拖著困頓的身子,走回自己內室打算休息。
不曾想一繞過屏風,便見床邊立著一個黑鴉鴉的身影。
她險些尖叫出聲,連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唇,心臟漏跳半拍許久才回過神來。
當即扭身就要出門。
那人腳步極快,才幾步間便在樂嫣跨出門時,堵住了她。
他將她抵回在門框上,巍峨的身影猶如一座高山,居高臨下將她遮的嚴嚴實實。
滾燙的氣息,幾乎是貼著她的頭頂,傳了過來。
樂嫣第一反應是羞愧欲死,不想他竟真的這般不要臉了,跑來侯府里尋她來了……
小娘子顫抖著手將他往外推搡,身前那人卻紋絲不動。
她骨頭縫裡都傳出了恐懼,凝望著那雙狼一般冷冽的眼:「你如今來這裡做甚麼?被人瞧見了……」
「能被誰瞧見?放心淮陽侯回不來。」
男人緊緊抿著唇,冷聲道:「你為什麼還睡在這裡……是不是心裡還捨不得他?」
樂嫣笑了笑,「妾告訴過陛下多少次,妾就是捨不得盧恆,妾不想與他分開,您為什麼就不能行行好,別再逼妾了……」
她這句話說完,正好能看見男人下頜緊繃,喉結顫動,像是壓抑著狂風巨浪。
他摩挲著她尖尖的下巴,不動聲色。
樂嫣其實不敢真與他針鋒相對,她唯恐他一氣之下乾脆食言了,直接將她虜入宮中。
這種撕破臉皮的醜事想必這個昏君也不是干不出來。
見他這般忍耐的神情,樂嫣連忙軟和了語氣,含著眼淚朝他示弱:「不是您金口玉言的話麼?怎麼如今您又想反悔……」
果不其然,昏君此人吃軟不吃硬,見她眼中含淚,縱使來時有萬般的惱怒,尤其是看見這對夫妻二人曾經同床共枕的寢居之所後的惱恨。
最終,無數惱怒敗在她一句輕飄飄的話下。
「朕來不是逼迫你。符氏族中選來幾個孩子已經入了京,只想等你過去看看,早日定奪下來。」
樂嫣心裡能信他才有鬼呢。
她可不是當年愚蠢的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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