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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時燃放下筷子,認真聽著。
竇姨:「他母親沒過幾天就走了,把他留了下來。大家都說他母親沒結婚就生了他,閒話還挺多的。之後都是他外婆帶的他,他母親一直沒回來,直到四年後,阿析的外婆病危才回來。處理完他外婆的後事後,他母親就打算找保姆照顧他。」
「那時候我剛跟那個該死的賭鬼丈夫離婚,帶著生病的兒子。家裡的錢早就被那個賭鬼敗光了,兒子只有兩歲,生病要照顧,離不了人,我就只能做做鐘點工,找那種願意讓我帶著孩子上門的人家,去打掃衛生。」
提到兒子,竇姨的表情有了些變化。
舒時燃沒想到竇姨還有這樣一段過往。
竇姨繼續說:「聽說他家找保姆照顧小孩,離得近,我照顧自己兒子也方便,我就去了。那時候阿析也就六歲,一個六歲的小孩自己生活,就算有我照顧,也挺讓人不放心的,對吧?」
舒時燃很認同:「畢竟不是在親人身邊。」
竇姨點點頭,說:「我那時候還問了他母親怎麼不把他帶走,他母親說工作太忙沒時間照顧,而且他明年就要上小學了,在外地上學不方便。後來阿析就是我在照顧,我每天送他去幼兒園,晚上再接回來。他吃飯在我家吃,睡覺回他自己家,周末就在我家裡玩。」
「他媽媽會不會回來看看他?」舒時燃問。
竇姨搖頭,「一直沒回來,過年也不回來。前兩年還好,她會按時給我打季析的生活費和工錢。後來有一個月,錢沒打過來。之前她都挺準時的,我只當她是有事延誤了,結果她連著兩個月都沒打錢,留的電話也打不通。我是拿錢辦事的,兒子每個月還要看病吃藥,沒有這筆固定收入,還得重新去找鐘點工做。我就跟阿析說,他母親不打錢過來,我不能繼續照顧他了。」
舒時燃想起昨天季煬說的話,估計季析的母親這裡不是有什麼事,而是真的不要他了。
那時候的季析也就八歲。
八歲的小孩怎麼自己一個人生活。
「他那時候也很懂事,就點點頭,還因為他母親欠我工錢跟我道歉了,說要是見到他母親,一定讓她把錢給我。我給他塞了二百塊錢,就對他不聞不問了。大概過了一個星期吧……」竇姨想了想,「好像是十來天。有天晚上,他出現在我家門口,臉色蒼白。我才知道他已經兩天沒吃飯了。」
竇姨說到這裡笑了笑。
「其實我挺怕他回來找我的,那十來天我都避開他上學放學的時間,怕遇到他,因為兩年下來已經有感情了,而且我自己也是個母親,會心軟,但實際情況擺在那裡。」
舒時燃:「但最終還是沒忍心?」
「我一開始還是能狠心的,趕過他,還關了門,但是他一直站在門外,我就——」
竇姨感慨地嘆了口氣,「也挺可笑的,我自己都過成這樣了,沒想到還有空對別人不忍心。」
「後來他就跟我們一起生活。他放學回來會幫我做家務,周末我去做家政,他就幫我帶兒子,我也放心。我兒子身體不好上不了幼兒園,他還教弟弟背詩、認字。」
舒時燃:「怪不得他現在對你那麼好。」
竇姨:「是啊。他還在美國的時候就給我錢,讓我不要做家政了,不過我閒不下來,一直瞞著他,被他回國後發現才不做的。他說我要是覺得沒事幹,就每天去給他做做飯。但你也知道,他應酬多,經常用不著我做飯。」
提起這件事,竇姨還挺不滿的。
「時燃,以後他沒空吃,我就做給你吃。」
舒時燃笑了笑:「好。」
又聊了幾句,舒時燃問起季析的母親。
「他母親後來就沒再回來過?」
「回來過。她不打錢是因為結婚了,怕被那邊的丈夫發現。」
竇姨稍稍猶豫,又說:「跟你沒什麼不能說的。後來她的丈夫做生意失敗,她回來把阿析送去季家換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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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析回來的時候看到沙發上的身影有點意外。
他掃了眼橫廳,問:「竇姨呢?」
語調懶洋洋的。
舒時燃:「剛走沒多久,我讓司機送的她。」
季析「嗯」了一聲,去倒了杯水才過來坐下,鬆了松襯衫最上面的紐扣。
舒時燃看過去的時候,他剛解開紐扣,手垂落下來。
兩人的視線交匯,他的目光裡帶著幾分探究。
「有事跟我說?」
其實舒時燃沒什麼事要跟他說。
竇姨走後,她莫名有幾分心慵意懶,就坐了會兒,還沒來得及走,他就回來了。
她也不知道剛才在想什麼,居然已經過去二十來分鐘了。
「竇姨跟我講了你們以前的事情。」
季析像是猜到了會說,沒什麼特別的反應,輕描淡寫地問:「都講了些什麼?」
舒時燃微頓,沒有複述那些內容,而是問:「竇姨的兒子……」
季析:「六歲的時候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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