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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里再次傳來梅映雪的聲音。
“小燃,媽媽正在給你做好吃的,你回家吃飯吧?”
許燃沒吭聲,梅映雪軟了語氣央求:“小燃回來吃飯吧,好不好?”
梅映雪何曾對她這麼溫言軟語過?
一句“好的”在嘴邊翻來滾去,最終她也沒說出口,她還不能示弱,還得硬起心腸,回去親眼看看梅映雪要出什麼么蛾子。
20分鐘後她到家,保姆給她開門時偷偷解釋:“小姐,太太說要給你做好吃的,所以我們都在廚房幫忙,剛才手機響,太太就問是不是你……”
原來如此,她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梅映雪就從廚房迎了出來。
“小燃,你總算回來了。”
她滿面微笑朝她走來,張開雙臂想要抱她,許燃立刻後退了一步,神情冷淡地看著她:“今天是工作日,為什麼不去上班?”
梅映雪和她對視,目光從她臉上輕輕划過,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兒冷起來真是與她不遑多讓,但是歸根結底,原因還在她。
在女兒的努力下,梅家終於發表了聲明,壓在她心頭多年的大石頭一朝卸下,她心態隨之扭轉,也是於那時候,忽然意識到錯過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
人啊,有時候就是這麼可笑,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這一刻的母女對視,她曾經的強硬在許燃冷淡疏離的目光下,寸寸退縮。
多年的驕傲也在她的目光下,分崩離析,什麼狗屁的愛情,什麼世家的榮耀,什麼人前的風光,這一切的一切剝離脫落後,她總算脫掉了那一層又一層對付世俗社會的鎧甲和偽裝,認清了她身為人的純粹情感。
她是個母親啊,和自己女兒置什麼氣?為了個狗男人連累親骨肉離心,這個人做的真失敗。
她苦笑了下,自顧自搖搖頭。
許燃已經很不耐煩:“我以為上次的談話後,你已經意識到自己該做什麼。”
“看來你還是執迷不悟。”
梅映雪嚇了一跳,趕緊解釋:“小燃,媽媽真的醒悟了,媽媽今天沒去上班是因為太想你了,早晨去看你本想和你多說說話,可是你有事媽媽只好走了,回來後想著再給你做一些好吃送去,這樣又能看見你了。”
她語氣非常急迫,神情懇切,說完緊張地看著許燃。
是這樣嗎?許燃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信。
下意識扭頭看向旁邊並排站立的兩個保姆,兩人立刻一起點頭。
一個保姆說道:“小姐,太太最近確實很想你,每天都念叨你好多回,還非要跟我們學做菜,說是要親手給你做好吃的。”
另一個保姆補充:“是呀小姐,太太為了學做菜,切肉時把手都切……”
“王姐!”梅映雪打斷她的話。
許燃馬上看向了梅映雪,目光下移,落在她手上。
梅映雪有些尷尬,她自幼就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便是為許凌志也不曾洗手作羹湯,這次是為了挽回女兒的心,修補母女關係,才想著親手為女兒做飯。
沒想到會切到手指,見女兒望來,她悄悄將左手往背後藏。不能在被女兒討厭後,再被女兒看不起吧?
“沒事的小燃,媽媽一點也不疼。”她說完,又討好地沖她笑笑,“小燃你回來就別走了吧,媽媽準備了很多菜,想和你一起吃,你中午就陪陪媽媽吧?”
許燃怔怔地看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這個微笑著的優雅女子,看著她的眼神帶著小心翼翼和討好,真的是她那個□□專1制的媽媽嗎?她真的變了嗎?
她心中湧出極盡複雜的滋味,五味雜陳,難以言表。
在黑暗中掙扎許久,突然見到曙光,反而陷入了一種異常複雜的心境,不敢置信中夾雜著濃烈的傷感,是那些年無處宣洩的痛苦,在掙扎,在怒號,在復甦,它們被沉埋在黑暗中許久,已經發酵成了筆墨難以盡述的“淤泥”,於這一刻齊齊翻滾。
很委屈,甚至,想哭鼻子。
她吸了口氣,輕輕壓下。
“我中午有事,不能在家吃飯。”
梅映雪明顯地失望,不過她很快恢復笑臉,小心翼翼地問道:“小燃你能回來就好,沒時間吃媽媽給你送,對了,中午是不是和小甜有約,媽媽給你多做幾個菜,你帶去和她一起吃吧?”
許燃神色微變,眼神瞬間銳利起來,肅聲說道:“我和楊詩甜的事,希望你不要干涉。”
梅映雪聽出她這話十分鄭重,立刻保證:“小燃你放心,媽媽答應你,絕對不再插手你們的感情,只要你們開開心心在一起,媽媽只會替你們高興。”
她說著系上圍裙,笑著道:“媽媽現在就去做飯,你帶去學校和她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