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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封也是有點眼力的, 他腳步倏然間一頓,將法力向前撐開,向著前方的雲霞盪去。他一扭頭朝著同伴道:「諸位小心, 這是太一烈火玄光!」這玄光浩浩蕩蕩的,宛如火焰長河傾瀉而來,烈火銳氣極為強悍。那處在了前頭的仙人被玄光鋒銳之氣一迫, 護身寶光鏗然破碎,渾身肌膚撕裂, 疼痛難忍,不由得大驚失色, 忙向著後方撤退。可玄光追逐的速度很快,頃刻間便抵達了他們跟前,將前方的存在一磨,頓時鮮血淋漓一大片, 混入了玄光中。
鳳池月也挺詫異的, 她只是隨手一試。這玄光是明見素逼著她修煉的,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搶來的, 威能竟然這麼強悍。她眨了眨眼,沒有收束法力, 反而將其一放,頓時玄光凝成的雲霞盪開了數十丈。
原本很是自信的仙人們這會兒手忙腳亂的,既要應付那柄來去無蹤的不敗劍,還要迎對著 殺傷力極為強悍的玄光。在死傷了好幾人後,畢封終於找到了機會迫近了鳳池月。他怒喝了一聲,將一隻短矛向著前方拋擲出。這短矛閃著銀光,飛行間帶來了隆隆的悶響,裹挾著千鈞之力,只往鳳池月身上砸去。
鳳池月驅使著金風烈火般的玄光繼續追逐著其他仙人,並沒有朝著短矛轉來。她的眼皮子微微一跳,眉心一道紅痕閃出,化作了一道赤色的劍芒。劍芒與短矛交擊在一處,傳來了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短矛上的銀光層層破散,被劍芒削落,連點渣滓都不剩了。畢封心驚肉跳,目瞪口呆地看著鳳池月的那柄劍。
怎麼鳳池月也有一柄劍?
連連經歷挫折,畢封也沒什麼鬥志了,哪裡還敢停留?將法力一催就要遠去,飛行間還不忘了喊:「道友撤去壺中天!」可他的喊聲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如今場中還站著十來個仙人,然而並沒有那壺中天的御主,在不知不覺中,那人已經形神俱滅了。
鳳池月面上露出了一抹嘲弄之氣,她眯著眼看著太一烈火玄光,像是一個才找到了玩具的孩童,不亦樂乎地耍玩著。金紅色的烈火光芒忽東忽西,火氣瀰漫四方,舞動間壓根沒有規律可言。原本還志得意滿的畢封一行人,此刻被迫得四下逃竄,狼狽至極。
左一下、右一下,別說是護體寶光了,就連身上的血肉也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的,一個個面色蒼白至極。他們在鳳池月的身上看到了一種冷漠和殘酷。咒罵了一聲後,畢封的眼神中不由透露出幾分瘋狂決絕之意,他不再逃竄,而是大吼了一聲,身上赤色的光芒暴漲,宛如一道血影!高亢的鳴聲沖霄而起,畢方鳥在畢封的身後浮現。
但是還沒有撲到那團旺盛的金光烈火時,畢方鳥就發出了一聲悽厲的慘叫,一道劍氣自上而下落來,直接將畢方鳥法相斬成了兩半,那團積蓄的法力根本沒到發揮的時候,就被一陣劍風拂散,猶如風中塵埃。
剩餘的仙人抬頭,他們望的不是那柄不敗劍,而是那一隻握住了劍柄的素白的手。視線一點點順著手臂向上攀去,他們看見了一個身著藍色道袍、頭戴蓮花冠的女仙,一領淡藍色的披風在風中輕輕拂動,冷冰冰的眼神,像是在看一隻只螻蟻。
是東阿主明見素!
不是說她死了嗎?不是說仙魔戰場沒有她的蹤跡嗎?怎麼現在突然出現了?
天地寂靜,鴉雀無聲。
數息後,傳來了一道夾雜著譏諷的聲音。
「我的好師姐,再晚點,連挖坑埋屍體都用不著你了呢。」
明見素身體一僵,有些莫名的緊張。她就知道回到了天庭,最難過的絕對是鳳池月那關。
瞧瞧那陰陽怪氣的語調,不愧是她的師妹,永遠不負初心。
明見素說:「不會有屍體的。」
這些羽族大多來自丹穴山,有朱雀、畢方、鴻鵠……為了減少日後的麻煩,就得將痕跡清理得乾乾淨淨。壺中天法門,很好,他們自己已經掘好了墳墓。要不是她修成了天道劍式中的天人合一,要不是不敗劍與她一體且恰好在此,她也無法破開壺中天。
沒等鳳池月說話,明見素就將不敗劍一揮,頓時一道「天地歸元」向著前方橫掃。身前所有之物,在頃刻間消失在了劍氣中。別說是法袍乾坤囊了,就連血肉屍骸都沒有留下,盡數被恐怖的劍意磨去,沒有絲毫的痕跡。
沒有聽到諷刺,也沒有得到誇獎,身後一片安靜。明見素咬了咬下唇,作了一番心理建設才扭過頭喊了一聲:「師妹。」
鳳池月沒有搭理明見素,她在把玩一隻玉壺,正是施展壺中天的法寶,從不知名的羽族仙人手裡搶來的。等到了明見素走到了她的跟前,她才將玉壺拋給了明見素,直勾勾地看著她不說話。
「我、我不是有意不回來的。」明見素的腦子飛快地轉動著,拿出過往練劍的勁頭來編一個謊話。她將意外獲得的永劫召出,話也越來越順。畢竟有八成是真的,至於剩下的,潤色、隱瞞而已,能叫說謊嗎?「我無意間陷入了仙魔戰場的一道裂隙里,得到了一場機緣,這柄劍就是在那處得到的。劍里的傳承——」話還沒有說話,就被一聲脆響打斷了。卻是不敗劍朝著永劫劍的身上撞去,雙劍交擊,火光迸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