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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封:「……」他設想過各種各樣的場景,就沒想到會是這麼離譜的一幕。深呼吸了一口氣,將沸騰的情緒盡數壓下去,他大步地邁入殿中,最先瞧見的是主位上一柄清光灼目的劍!它正用劍尖小心地點著墨,在文書上快速地書寫著。那股從劍身上生出的怨念化作凜冽的劍氣盤桓在了殿中,激得四方法陣搖晃不已。畢封毫不懷疑,自己只要再往裡一步,就會被劍氣穿心。他不動聲色地收回了邁出去的一隻腳,視線順著笑聲落到了鳳池月的榻上。

  她正斜靠在榻上玩混沌鏡,不知道看到什麼趣事,笑得前俯後仰,好不自在。畢封陡然覺得,自己就應該給她端上一盤瓜果、一碟瓜子。

  「司主!」畢封忍無可忍。

  「有事嗎?」被打斷看劇的鳳池月皺了皺眉,很不高興地橫了畢封一眼。而桌上的不敗劍也是嗡鳴了一聲,寒光照眼,森然如雪。一聲劍鳴引動了殿中的劍意齊齊高鳴,那哪裡是一柄劍?是千千萬萬如流星般旋動不已的劍。畢封被那寒氣一照,按壓著門框的手快速收了回來。他不可想被一劍削落手指!

  「司主新上任,對我天羽司諸事恐不了解,需要我帶司主巡查一番麼?」

  一句話在鳳池月的腦海中轉變成兩個字——幹活。

  「不用了。」鳳池月拒絕地很乾脆,她朝著不敗劍瞥了一眼,又說,「這些文書是小吏給我的,我已經批覆過了,你抱回去蓋印吧。」

  畢封:「……」這是她批覆的嗎?當他眼瞎嗎?明明是那柄劍批覆的。不過話說回來,東阿主是怎麼訓練法劍的?為什麼她的法劍能替人幹活啊?畢封還沒想明白,一疊文書便如同雪花般散了過來。畢封忙不迭伸手一攝,將它們收攏在懷裡。一直到回去後,他才驟然間想起,匾額的事情他還沒有問。而印綬的事情,鳳池月也沒有提。他準備好的搪塞話語,根本沒有用武之處。

  「少司,接下來該如何?」仙吏惴惴不安地問。

  畢封沒有回答,他吐出了一口濁氣,取出了司主印信。翻開了文書一瞧,文字批覆是一個都沒有,上頭只有勾或者叉。因為是不敗劍乾的,文書上劍氣猶為凜冽。畢封很不滿意鳳池月的處置方式,上頭丹穴山的人員變動全部都被否決了,這是存心跟他們作對嗎?這樣的文書不能落下大印下頒,他冷著臉合上了文書。

  哪知那原本收斂在了文書中的劍氣莫名被勾動,頃刻間便化作凜凜的劍芒衝破文書,直刺畢封的面門。饒是畢封反應速度快,臉頰上還是留下了一道狹長的血痕。積蓄的怒意驟然爆炸,畢封霍然站起身,怒聲咆哮道:「鳳池月!」

  輕微的敲門聲響起,又一位仙吏小心翼翼地傳來,朝著畢封行了一禮,結結巴巴:「司、司主讓我來通知少、少司,司、司主印可壓制劍氣。」

  言外之意很明顯了,每封文書上都留有劍氣,他若是不蓋下大印,劍氣就會從文書中飈出來。可鳳池月以為這樣他就會屈服了嗎?畢封冷冷地笑了一聲,伸手一抹面頰上的血跡,湊到了唇邊舔了舔。他伸手一指仙吏,陰冷道:「你過來。」

  仙吏戰戰兢兢地挪動著腳步,在畢封的命令下翻開再合上文書。裡頭的劍氣被牽動,洋洋灑灑地鋪滿了法殿,盡數朝著畢封的身上涌去!只要文書中有一縷劍氣留存,那每一回開合都將牽起劍意,而且針對性極強,只朝著他一個人來!試探出了這麼個結果,畢封的臉色黑如鍋底。

  誰能想到鳳池月會用這種辦法對付他?

  成啊,大不了他不看文書就是!以為這樣就能拿捏他了嗎?

  畢封自在了不到兩日,就看到鳳池月來他殿中了。

  鳳池月神情淡淡的,氣度雍容華貴。

  「我聽說你這兩日沒將文書下行?怎麼,是年老健忘了嗎?若是負擔不了,可換年輕的仙官來替你。」

  「原本以為你經驗老到,能將一切都處理得妥當,沒想到你也是個尸位素餐、碌碌無為之輩,辜負了我對你的期望,真是失敗。」

  畢封耳中嗡嗡作響,他的目光漸漸變得迷茫,仿佛他真的是個失職、無能的仙。

  直到那字正腔圓的數落結束了,畢封才醒過神來。

  不對啊,鳳池月有什麼臉來指責他的?!

  他怎麼就被鳳池月蠱惑了?鳳池月說話的語調跟先前有所不同,難不成是用了鳳凰「德音」?不可能,鳳凰一脈極少掌握這一王者神通,鳳池月那麼缺德的人怎麼可能會用「德音」。

  第22章

  被鳳池月數落、被其他羽族拼命催促,畢封的意氣風發全沒了,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吃力不討好。索性如了鳳池月的意,將她送來的文書上全部蓋了印下發出去。至於接到文書不滿的人,別找他了,找鳳池月去吧!

  自認為出了一口惡氣的畢封邁著輕快的步子回到了丹穴山。哪知還沒有走到族地,就被一大群的羽族天仙攔住了。替天庭做事的一縷叫作仙官,其中包括了在守選中、尚未有職務的仙。他們等待著當上仙吏,而仙吏則是想著進一步當仙使。這些周轉都是在天機部完成的。鳳池月突然遷到天羽司,原本想著畢封可周旋一二,哪裡知道他這樣沒用!

  畢封的笑臉在你一言我一語的指責中消失了,那些得意變作了另一種情緒。他竟然想不明白,自己先前是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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