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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檐川忽然起身,把他也拉起來說:「奚奚,去睡覺。我們在這裡就好了。」

  「我們?是你和他嗎?」

  祁奚記得傅躍江不只罵秦輝,還找傅檐川麻煩,他一臉不放心,深怕他檐哥被欺負了。

  傅檐川把他盯著傅躍江的臉轉回來,「明早出殯的時候我再叫你,去睡覺。」

  「那你要叫我。」

  「我保證。」

  殯儀館也有房間,不過條件不太好,傅檐川打算送祁奚回家去睡,但祁奚不肯,就去住了殯儀館的房間。

  等祁奚睡了,他才回到靈堂。

  傅躍江跪累了直接坐到地上,他不只脾氣變了,整個人都完全不一樣了,以前一看就是個紈絝的二世祖,現在像個被生活磋磨得沒了希望的難民。

  他直接在火盆里點了一根廉價的煙,看向了傅檐川說:「憑什麼就你一個人得到了想要的?」

  傅檐川坐到了傅躍江旁邊,拿起一疊紙往火盆里燒,好一會兒才說:「也許我憑的,只是我遇到的、是祁奚。」

  傅躍江把剛點的煙在地上摁滅,大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靈堂里顯得悽厲,然後詛咒一樣地對傅檐川說:「祝願你一輩子都別暴露,不然他指不定比秦輝還慘!」

  「謝謝。」

  傅檐川坦然地對傅躍江笑了,然後說:「儲物櫃204有秦輝的遺物,收拾奶奶遺物時找出來的,你想要的話自己去拿。」

  傅躍江不信傅檐川會對他懷什麼好心,可是他還是沒經住誘惑,在秦奶奶出殯前找去了。

  柜子沒有鎖,他站在前面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閉起眼睛把門打開,又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了眼睛,看到的只有一個破舊的筆記本。

  他抖著手把筆記本拿起來,仿佛捧在手裡的是潘多拉魔盒,他掙扎,猶豫,最終還是沒有抵過衝破他乾涸生命僅剩的渴望,翻開了筆記本。

  果然,傅檐川對他沒有安什麼好心,裡面前半部分寫的是對傅檐川不敢訴說的,後半部分寫的是對他說不完的恨,最後甚至只剩下整篇整篇如同刻上去的他的名字,一筆一畫都仿佛恨不得一刀一刀剮了他。

  他輕笑了一聲把筆記本合上,卻從裡面掉出來什麼東西,他急忙地趴到地上去找,最後在柜子底下終於找出來。

  是一枚戒指,他送給秦輝20歲的生日禮物,戒指裡面刻了他名字的縮寫,他強迫秦輝戴上,後來秦輝告訴他戒指扔了。

  原來沒有。

  他用力把戒指捏緊在手心,秦輝留著這個戒指,他是不是可以以為秦輝對他,並不是從頭到尾都沒有過一絲感情,是不是對他有過片刻的愛意。

  可惜他永遠都不可能知道,而無論秦輝有沒有愛過他,對他來說都只是噬骨的折磨。

  「啊——」

  傅躍江連哭都哭不出來,只能無能狂怒地大吼,在天亮前的殯儀館裡,如同惡鬼的叫聲。

  儲物櫃在去靈堂的必經之路上,祁奚沒怎麼睡著,提早自己出來了,走到儲物櫃附近剛好聽到了傅躍江的聲音。不過他沒有聽出來是傅躍江,以為是鬼叫。

  不對,社會主義沒有鬼。

  可是這裡是殯儀館,萬一有呢?

  祁奚一邊害怕,一邊又鼓起了勇氣像聲音的方向找去。

  通道里的路燈不是很亮,剛好從傅躍江頭頂照下去,傅躍江跪在地上還在嚎叫。

  他嚇得貼著牆,怕得要死又抵不住好奇心,小心挪近過去,終於認出來是傅躍江,瞬間失望不已,轉身想走。

  可他走了兩步又覺得傅躍江叫得太痛苦了,還是回去蹲到傅躍江面前,盯著他打量了片刻安慰道:「你不要再叫了,你這樣叫得別人都不能安息了。」

  傅躍江不叫了,盯著他笑起來,「你不怕我又會弄死你?」

  祁奚這回十分有底氣,毫不畏懼地回答:「你看起來已經才像快要死了,我兩根手指說不定就能捏死你。」

  「膽子變大了!傅檐川教你的?」

  傅躍江又隨地坐下去,點了一根煙抽起來,祁奚還不走,他好奇地聊起了天,「你來跟我說話,傅檐川知道嗎?」

  「我不能跟你說話?」

  傅躍江又笑起來,「你知道秦輝是誰嗎?他沒跟你說過我對秦輝做了什麼?」

  「你對他做了什麼?」

  「我殺了他。」

  祁奚剛剛的底氣被這四個字嚇沒了,不過立即想起來傅檐川說過,秦輝是自殺的,不可能是傅檐川騙他。

  他疑惑地審視傅躍江,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說。

  傅躍江狠狠地吸了一口煙,自顧地說:「如果不是我,他大概現在會過得很好,會成為傅檐川最得力的助手,還可能會成為你的情敵。」

  祁奚覺得傅躍江好像精神有點不正常了,傅躍江忽然又向他盯來,突兀地問:「你愛傅檐川嗎?」

  這個問題他其實也想了很久,反問傅躍江,「怎麼樣才算是愛?」

  「哈?」

  傅躍江嘲笑地看向祁奚,抽了口煙說:「其實我也不知道,也許愛一個人,就是恨不得把你所有的都給他,哪怕他不想要。是見不得他對別人笑,心裡有別人,明知道不對還是忍不住嫉妒,哪怕他不願意也想方設法要把他留在身邊。是閉上眼睛想的都是他,對他隨口的一句話,一個動作也會反覆猜測,哀喜無常。是見到他笑就想笑,見到他難過更難過,在他死後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沒有了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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