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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爹爹無能,沒有護好你……”千言萬語全涌到了喉嚨處,可是卻盡化作了這哽咽的一句。”

  玉珠淚花涌動,卻暗自咬住了舌尖,提醒自己控制住情緒。

  她伸手替父親整理著蓬亂的髮鬢,輕聲道:“爹爹,暫且再忍耐些時日,你我很快就會團圓重聚。”

  范青雲這時在身後不耐道:“六姑娘說得極是,為了你們父女早日團圓,還請六姑娘你快快準備吧。”

  玉珠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就走,卻被父親常年雕玉的有力大手一把握住肩膀,“他要你做什麼?”

  玉珠知道父親擔心自己因為他的緣故做些難為的事情,於是安撫地拍拍他的手背道:“沒有什麼事情,父親莫要擔心,我們一切都會好的,女兒去去便回。”

  袁中越感覺到她手掌中的薄繭,迅快低瞥了一眼她的手掌薄繭的分布,便知道女兒也是鑿玉之人。

  他心中不禁一動,這樣纖弱的身體,又要如何握住那沉重的釺鑿?而當他望向女兒的眼睛時,他驟然明白,自己的女兒雖然有著妻子相似柔弱的外表,可是卻有著與年齡不相稱的成熟與穩重。這一刻,他終於深深地明白自己在女兒的身旁已經缺失得太久,沒有為她擋住外面的風雨,讓她經歷了多少事故才形成現在這樣堅強自立的性格。這突如其來的感觸和痛苦讓他不自禁地鬆了手。

  玉珠跟著范青雲後面向外行去,這時她再也壓抑不住滿腔地怒火,看向范青雲的眼神中仿佛夾雜著無數地指甲和刻刀,恨不得一下一下地將范青雲撕裂成一塊一塊,再把每塊鑿成一小片一小片。

  待上了地面,范青雲問道:“姑娘準備何時動手?”

  玉珠冷著臉道:“父親還在受苦,我卻是等不及了,便是現在。”

  范青雲不禁一愣,沉默了片刻,道:“姑娘準備如何動手?”卻是有些懷疑她倉促間到哪裡拿毒藥。

  玉珠對著范青雲揚了下手,說道:“就用這個。”

  范青雲瞥見玉珠手指上的戒指,心中有些恍然。玉珠手上玉戒甚是小巧精緻,咋一看和普通玉戒沒有什麼不同,只有范青雲這等精於玉器之人才能一眼看出這乃是一枚乾坤戒。乾坤戒最上面一塊是活動的,只需在戒腳一處小小的凸起處一按,便能彈開,裡面可以裝入毒藥。據說有的刺客無需任何舉動,倒酒時只憑著手指上肌肉的顫抖便能彈開戒面,將毒藥下入酒中。想到這貌似溫婉無害地小女子每日裡就帶著毒戒在身旁,他後背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范青雲依舊不放心,又問道:“這放的是什麼毒藥,效果如何,可能施救?”

  玉珠沒有說話,眼光一掃看向了不遠處的一隻黑貓。范青雲招了招手,黑貓靜悄悄地地走了過來。范青雲一把抓住黑貓送到玉珠身前,玉珠輕輕按了一下戒指,伸出玉手在黑貓面前一晃而過。黑貓立時全身黑毛豎起,在范青雲手中劇烈低掙紮起來,發出喵喵的慘聲。

  范青雲正要伸出另一隻手握緊黑貓,這時黑貓卻是雙腿一蹬便不動彈了。范青雲心內倒吸一口冷氣,好劇烈的毒藥。

  玉珠這時慢慢道:“范大人可還有什麼疑慮?”

  范青雲揮了揮手,幾名精壯的大漢頓時顯身在了院中,他冷聲吩咐道:“若一個時辰內我未歸來,便即刻殺了那地窖里的男人!”

  說完這話後,他拿著遮眼布道:“還要再委屈下六姑娘遮擋一下眼睛!”

  玉珠沒有說話,只任憑范青雲用那黑布遮擋了自己的雙眼……

  守在店鋪門外的環翠耐心等了有好一會,才看見夫人從店鋪里緩緩走出來,跟在她身後的是一個頭戴方巾梳著胡鬢的中年人。

  玉珠抬頭看了看天,對肅立在一旁的侍衛頭領說道“我在店鋪里選了幾樣和王爺甚是搭配的玉器,你且去看看王爺是否辦完了公務。若是公務處理完畢,請他過來一趟。”

  侍衛頭領聽了,躬身應了聲是,便轉身快步地走開了,玉珠轉身進了鋪子裡等候。

  過了一會,外面傳來一陣人喊馬嘶的聲音,漠北王和十幾名侍衛騎馬來到店外。

  堯暮野翻身下馬,將韁繩扔給一旁的侍衛,推門進屋看到玉珠正坐在桌邊,桌上擺著幾件精緻的玉佩玉鉤飾件,還有一套茶壺茶杯。

  堯暮野笑道:“今天怎地突然開了竅,在外面喚相公過來與你相會?”他說著走了過來,準備輕輕攬住她。

  可是玉珠卻伸手推著他的胸膛說道:“一直想給你多配幾件玉飾,卻是沒有時間雕琢。今天看到這店鋪手藝不錯,頗有幾件配得上的。你這些天甚是忙碌,想著不如讓你過來看看,趁機也放鬆一下。”

  說著,她轉頭跟立在堯暮野身後的侍衛說道:“這裡沒有你們的事情,且出去吧。”

  待侍衛出去後,她動手斟了一杯茶,送到堯暮野的口邊,“來,先喝一杯解解渴。”

  堯暮野垂眸看了看那杯茶水,由著玉珠將茶水餵到嘴中,然後一口一口餵下,然後他抬眼看著玉珠正待要開口說話,突然覺得肚腹絞痛,忍不住哼了一聲。

  玉珠由他懷中站起,彎下腰,在他腮邊輕輕吻了一口,低低道:“已經肚痛了?”

  堯暮野聞言,眼睛睜得大大地,眼裡透著不敢置信的凶光直瞪著站在身前,正居高臨下平靜地望著自己的玉珠。

  玉珠與他對視了一眼,嘴角微微一笑,突然揮手,一個猛烈的耳光打在堯暮野的臉上。這一個耳光甚是用力,玉珠該是將平日雕玉養出的力氣盡數用了出來,將堯暮野的臉直接打得轉向了一旁。

  “……這一巴掌,我今日得且還給你了……”

  堯暮野有些想動,卻覺得全身酸軟無力,好似全身被麻痹了一般,一點也動彈不得了,便只能瞪眼望著玉珠,這女人在下毒害人後,卻依然是清清淡淡的模樣,仿若置身茶宴中一般。

  他死死瞪著她,嘴裡一時難以說出話來,一雙俊眸里閃動著幾許別樣的情緒。

  玉珠臉色冰冷,冷厲道:“堯暮野,你今生最大的錯誤就是娶了我。若是沒有我,你現在還是皇上都奈何不得的漠北王,有朝一日說不得還有機會更進一步。可惜,你娶了我,到頭來終究一切成空,若是有來世,你可還願與我相識……”

  堯暮野艱難地轉過臉,此時他已不能言,嘴角突然冒出汩汩的黑血,只是死死地望著玉珠,眼中充滿了震驚,絕望,而那一雙手卻是艱難舉起,似乎要抓握住她的手。

  可是那手堪堪舉到一半,便垂無力地垂握下來,整個人僵直不動了。

  范青雲一直躲在隔間之後,方才在暗門的孔洞裡自然是將堯暮野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那眼神一時是做不得假的,可見他根本沒有想過這個女人的背叛。

  一時心內自是狂喜不已,立刻便轉了出來。

  第187章

  看著倒臥在地的男人,他伸手試了試鼻息全無,卻猶自不放心,正想要不要補上一刀時,玉珠開口道:“一會侍衛要進來了,我只說漠北王一時犯了急病,需回府診治,然後你帶著我爹爹去驛站等我,我自會脫身去與你們匯合。”

  范青雲心知她說得不錯,此地是漠北王的地盤,若是漠北王胸口插劍的話,只怕誰一時脫不了身。而且也只有放了玉珠回府,才可以確保自己現自安全。

  況且現在漠北王已經身死,臨時前的怒容可是做不得假的,既然如此玉珠已經犯下滔天大罪,況且她的父親還在他的手裡,倒是不怕她臨陣反水,既然如此,自然是先保了自己的安穩……

  范青雲的腦子轉罷,點頭應允,然後便從秘道轉回郊外的宅院裡。

  玉珠見他帶著幾個大漢轉身離去,心內冷哼一聲,轉頭看向倒在地上的男人,蹲下身子摸了摸他依然怒容的臉,然後揚聲到:“來人!漠北王有恙暈倒了!”

  而范青雲,他一路疾馳回了宅院,安排人手將那袁中越從地下室里押解出來。

  因為走得甚是匆忙,並沒有顧及到那角落裡扔著的死貓,而當院門被合上的那一刻,那貓兒卻翻了個身,茫然地看看四周,然後伸了個懶腰,舔舐起了自己的腳爪……

  至於匆匆離去的范青雲還有心要拿捏玉珠,自然不肯放過袁中越這籌碼。只是他留了心眼兒,並沒有停留在驛站,而是去了渡口,準備從水路折返。至於驛站那邊,他派人接應,若是那玉珠安全前來,自是會引她前來匯合。

  可是立在船上等得甚久,也不見玉珠前來。過了好一會,才看見他安插在漠北王府外宅的眼線急匆匆過來道:“漠北王急症沒了,堯夫人悲憤之餘,心內起疑,命人拿下了漠北王夫人,現在州府的仵作正趕往府宅,準備給漠北王驗屍……”

  范青雲一聽,心內立刻明白那袁氏美人恐怕是要香消玉殞了!

  他當即喊道:“開船!”

  若是再不走,那袁氏遭受不住酷刑,招供出了他的話,便在劫難逃了。當務之急就是離開北域,快些迴轉中原!

  只是……可惜了那垂涎甚久的美人,早知如此,當初便應該先脅迫著她溫存一下,才不枉費那一身的香軟……悵惘之後,取而代之的是異常的興奮——他此來北域,竟是替聖上立下奇功!漠北王被自己妻子謀害,這是多麼體面的死法!聖上收復漠北群龍無首的將領順理成章,而他范青雲飛黃騰達的日子,便指日可待了!

  想到這,痛失美人的遺憾頓時消融了不少。

  可就在這時,被綁縛了的袁中越卻開口道:“珠兒呢,不是說她一會便來與我們一起走嗎?”

  范青雲回身看了看自己的恩師。

  他現在身居要職,更是宣布就此封刀不再雕刻,竟然不需要以玉雕為踏板,那麼這個人活在世上便是他的一處把柄,更何況袁氏玉珠性命不保,要這老者再船上也不過是拖慢行程而已……

  想到這,他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了殺機。可就在這時,船工突然慌亂說道:“不好……船底漏水了!”

  范青雲定睛一看,那船底果然汩汩冒水,他惱道:“上船前怎麼不檢查一下!”

  幸而船上有以防萬一的羊皮氣囊,圍在腰上,可以泅水上岸。

  於是范青雲與幾個隨從圍了氣囊在腰間,卻是不管被捆縛著的袁中越,只將他留在了漏船之上,任憑他溺斃。

  當范青雲一路艱險上岸後,回頭再看那漏船,已經沉入水中,只在水面上冒著水泡,不一會便是除了波浪向前,了無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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