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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一個錦緞盒子,玉珠拿起來看時發現,上面的的名簽乃是袁熙小姐的。

  打開盒蓋一看,裡面是一條玉鏈子,確實小孩子的尺寸,看著那上面一串串的小花生,式樣甚是眼熟。

  玉珠拿起端詳了一下,猛然想起,這不正是父親小時給自己雕琢的那一串花生手鍊嗎?只是她當時初入蕭家,因為五姐喜歡就送給了她。怎麼袁熙竟然把這個弄到手了?

  可是玉珠翻來覆去仔細一看,才發現這並不是自己小時戴的那一條,雖然的確也是父親的手筆,可是拿原本刻在一顆花生上的小小的“珠”字卻變換成了隸書的“熙”字。

  玉珠心內頓時一翻。

  父親向來寵愛著自己,所以給她的小物無一不是精緻的,更重要的是,絕不會跟市面上的物件重樣,跟更不會再雕琢出來送給別人。可是為何袁熙有這麼一條,而且上面還刻著她的名字?

  至於其他人送的禮物,玉珠已經沒心去看,只拿了那條玉鏈反覆的驗看,心思一時有些起伏。

  成禮之前,新娘子再不能出門,玉珠就算有心想要問詢那袁熙也要等上一等。

  可是如此一來,竟是一夜失眠,到了第二日,天還未亮,玉珠的房間裡就擠滿了丫鬟婆子。

  玉珠頭天傍晚已經沐浴完了。所以晨起時只用熱毛巾帕子敷臉、待得熱敷得差不多了。再有婦人用紅線攪動,給玉珠開臉。

  這是玉珠生平第二次開臉了。回想第一次的時候,因為她掙扎得太厲害,只匆忙絞動了幾下,便被匆忙推上了轎子。

  雖然是再嫁的婦人,可是堯家可都是依照了雲英未嫁的姑娘章程備禮的。玉珠只好再遭受第二遍的罪過。

  這一次倒是不用人按著,可是因為要修飾鬢角的試樣,所以婦人絞動得很細,立意要將這新嫁娘的臉蛋拾掇成剝殼的雞蛋一般光滑無暇。

  開臉後,便是上裝塗抹胭脂。因為臉上收拾得乾淨,粉也特別的服帖。裝點完的玉珠,絳唇一點,額間花鈿宛若鳳尾,雲鬢難得盤得華貴大氣,再戴上金翅扶搖頭冠,只看得一旁的珏兒都有些看痴了眼,小聲道:“六姑娘,您可真好看……”

  一旁的環翠笑著道:“還叫六姑娘?應該改口叫太尉夫人了!”

  說話的功夫,院子裡的花轎到了,要迎接新娘子去堯府的前廳過禮。

  堯暮野倒是沒有騎馬,而是身著一件紅袍立在門口等候,當看見玉珠被攙扶著走出閨房時,一雙鳳眼也是略顯貪婪地直望著她。

  大魏的婚習不慣新娘籠罩紅紗,美麗的娘子是不畏人看的。可是現在堯暮野卻有種拿了厚紗將新娘子徹底蓋住臉兒的衝動。

  所以說中原的婚俗到底是照比北地繁瑣了些。按北地的習俗,若是強權者看上的姑娘,就算是不依,也可以直接擄到帳子裡剝了衣衫,睡她一個天昏地暗!

  到時直接睡大了肚子,婚宴滿月宴都可以一起賀辦了。

  以前太尉在北地戍邊,聽了這等野蠻陋習都是嗤之以鼻。可是自從認識了這小婦後,每每她忤逆著自己,不肯稱心如意時,太尉都會被氣得生出北人的衝動,只想將這小婦纏鎖在自己的屋內,只讓她哪裡都去不得,更不能招惹王瘟生之流的狂蜂浪蝶。

  不過如今,總算是守的雲開見月明等到了這婦人歸了自己的一天。待得成禮之後,她便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妻子,到時早早要讓她懷了身孕,三年兩抱,再也離不得自己!

  想到這,太尉一向冷峻的臉上,不由得帶著嚴以抑制的笑意。伸手去接住了嬌娘的一雙柔荑。

  玉珠心內可不知太尉的盤算,可是如今再次披上嫁衣,心內越是感慨萬千。

  她原先是立意不嫁的,可是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再嫁入一個比商賈王家更加繁複深沉的侯門世家。

  若是這嫁人嫁得是心甘情願,實在是違背本心,可是卻又與第一被迫嫁人時的絕望悲傷不同,就如同現在,當她的手被太尉的大掌緊緊握住的時候,除了無力擺脫的無奈之外,還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

  聽著四周人們的恭賀聲聲,被錦衣華服的賓客們包圍的時候,玉珠便忍不住也回握住了他的那一隻大掌,讓他抱起了自己,入了婚轎之中。

  堯家的禮堂原本就很大,如今為了二少的婚禮,竟然將相鄰的幾間全都打通了,改成新的喜堂。

  當玉珠下轎子時,發現需要垮過的也不是民間火盆或者聚寶盆,而是一地一直延展到了禮堂里的完整金箔,當一對新人腳踩過去的時候,那鞋底鏤刻的特殊蓮花花紋便刻印在金箔之上。這便是腳下蓮花,步步生花之意!

  等到一對新人入了喜堂,堯夫人正端坐在主位上笑著等待著一對新人納禮。

  接下來的禮儀便與民間無異,皆是叩拜天地答謝父母的環節。

  在座的男女賓客眾多,心內所思夜各有不同,白水流帶著妹妹與白夫人一起前來參加賀禮。

  當玉珠入了喜堂時,白少便凝神忘了過去。

  他一直知道這婦人極美,卻沒想到在華服裝點之下,她竟然可以美得這般令人窒息。

  美色永遠是讓強者更強的源源動力,那一刻,白水流真是對自己永遠屈居在堯暮野之下的現狀,生出了難以抑制的惱意。

  而白小姐則是眼帶淚意,與袁熙小姐同坐,默默哀悼著自己這段無疾而終的深情。

  袁熙笑著伸手輕輕拍著袁小姐的手,一雙眼直直望向那一對新人,幽靜的眼如同一潭深水死波。

  玉珠拜謝了天地之後,並不能如民間婦人一般直接迴轉了洞房,堯家的新女主人豈能小家子氣,當是與丈夫一道答謝賓朋。

  凡是能入堯府祝賀的,都是京城裡一等一的公侯之家。那些庶民出身的官員都是在外院落座吃酒。

  只是這京城裡的世家甚多,玉珠就算先前見過一些也是記不全的。只能帶著笑隨著堯暮野一起挨個敬酒。

  可就是在敬酒的功夫,她瞥見那白家七郎正站在喜堂偏院的月門裡,正與她的小姑子堯姝亭不知在說些什麼。

  堯姝亭的眼圈一下子便紅了,只扭頭轉身就走。那白七郎看那架勢是要追攆過去,而就在這時,她看到了那位一直坐在尉遲敬將軍身旁的青年突然站起身來,也朝著那裡走了過去。

  玉珠有心要再看看,可是卻被堯暮野一把拉拽著去了另一桌子,給皇帝的三叔敬上喜酒一杯。

  這幾輪喜酒過後,玉珠回神再看,堯姝亭已經回到了喜堂上,坐在世家小姐們聚集的那一桌子上。只是不知為何,拿嘴唇陡然變得紅腫了許多,整個人也在微微的顫抖,看那神色竟然是強自忍耐的憤怒神色。

  就這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又是出了什麼么蛾子?

  可是玉珠還未及想得清楚。一旁的堯暮野便不甚滿意地拉著她的衣袖道:“你的婚禮,竟敢也這般走神?難道是有什麼不滿意之處?”

  玉珠不知堯姝亭那裡出了什麼狀況,加之心知堯暮野的脾氣,若是此時多言,堯白二家在這等場合出了什麼口角岔子可就不好收場了,只好低聲溫言向太尉陪著不是,只說自己這不過是歡喜得晃了神。

  等得敬酒幾輪後,太尉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嬌嬌新娘子,叫喜婆送了新娘子安心回到洞房裡坐床。

  而陪新娘子的,自然是新郎的妹妹。

  待得丫鬟婆子服侍著與玉珠在喜床上坐上了龍鳳雙喜的墊子後,便只留了這新嫂與小姑子二人在新房裡守著喜蠟。

  玉珠這才得了空子問:“方才見你與那白七郎說話,可是再起了囉嗦?”

  聽了小嫂嫂這般一問,堯姝亭的眼圈都紅了,似乎一下子想起了什麼羞恥以極的事情,那嘴唇抖了又抖,若不是想起這裡是新房,掉不得眼淚,真是想要大哭一場,才能洗刷掉被等登徒子占了便宜的恥辱之感。

  第133章

  玉珠早就料想到小姑子遇到她的那個小冤家必定是要心內難過。

  只是他倆的事情過去也算有些日子了,為何今日還是一臉難以名狀的悲憤委屈?

  堯姝亭覺得今日遇到的事情實在是難以啟齒,回想方才被強按在牆角時的際遇,只差一點將嘴唇給咬破。

  雖然玉珠開口詢問,可是平日受的禮教實在是難以張嘴描述,最後只是深吸了一口氣,小聲道:“嫂嫂,我已經與白水清緣分盡了,莫要擔心。”

  說完便鬱鬱寡歡地倚靠在了床窗邊,看著窗外紛飛的杏樹葉陷入了莫名的沉思中。

  玉珠生平乃是跳躍的成長,從來沒有過像堯姝亭和自己的五姐這類的少女心思,是以當她們為情所苦,輾轉相思,情緒低落時,玉珠也不知該怎麼勸慰才好,也只能無言以待,任憑洞房陷入沉默之中。

  但是幸好這種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新郎官突然回來了!

  堯暮野向來分得清輕重,成婚是為了擁抱嬌娘,可不是為陪伴一群鬍子拉碴的老頭子們猜拳喝酒。

  所以敬酒一輪後,便將前堂待客的責任盡數交給了自己的大哥,自己便往新房裡走去了。

  而那些個賓客們又都是熟知太尉脾氣的,就算喝得再怎麼忘形,也不敢太過造次,須知太尉的秋後總算帳最叫人心驚膽寒。

  是以太尉這麼提早回了洞房,雖然不大合規矩,但也沒有人起鬨阻攔。

  可是太尉這麼提早回來,卻讓在新房門口的喜婆侍女們忙亂得沒了章法。

  酒釀小湯圓還沒有煮,因為煮的太早會軟糯,一般都是新郎入洞房前,用小炭爐熱滾滾地煮的浮起來,好讓新人們吃了團團久久。

  桌子上給新娘子墊腹用的果盤還沒有來得及撤下,而且還要擺上“兒孫抓”。

  這兒孫抓類似於小兒的抓周。需要擺上十一樣事物,要新郎蒙眼用拴在秤桿上的鉤子去挑,以此來判斷第一個孩兒的性別性情。

  堯暮野略顯不耐煩地看著喜婆們的忙碌,又看到堯姝亭在一旁鬱鬱寡歡,便開口問道:“今日是兄長的大喜之日,怎麼臉上這般不喜?”

  堯姝亭向來心內對二哥存著七分敬重三分畏懼,加之今日她又遇到了些不可告人的隱秘,被二哥突然開口一問,都有些結巴了:“哪……哪裡會不喜……”

  不過幸好堯暮野的注意力也不在她的身上,被蒙了眼後用秤桿勾了一下,摘了眼罩一看,竟然是只算盤。

  喜婆在心內一苦,這等公侯世家,釣上了算盤可當真算不得好彩頭!正挖空心思想要誇耀未來的小公子持家有道時,堯太尉自己卻先笑了,對盤腿坐在喜床上的玉珠道:“看到沒有,你這是後繼有人,肚皮可要爭氣,快些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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