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玉珠點了點頭,便笑著招呼了這幾位夫人一起下了亭台。

  其中一個矮胖的將軍見自己的老婆去亭台下去跟別的幾位夫人吃酒去了,才跟堯太尉抱怨:“這等宮宴,以後打死都不參加,我家婆娘吃飯吧唧嘴兒,跟這些個世婦們在一處,嘴都張不開,上次來參加時,回家就跟我抱怨沒吃飽,今日臨出門前,先喝了一大碗的麵湯才出來。”

  這話一說完,逗得亭台里的將軍們哈哈哈大笑。溫疾才也是方上來,正好聽了這一段,卻很是羨慕道:“諸位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原配再端不上檯面,也是自己用著舒心。我們行軍打仗在外,家裡要的不過就是個會操持孝敬公婆的婆娘,那些個美姬再嫵媚,也是要跟你分心眼的!”

  另一位將軍端著酒杯打趣道:“我們幾個里,也就是溫將軍你有福氣,正妻乃是堂堂公主,容貌儀態富貴萬千,怎麼也跑到這裡,跟我們擠台子來了?”

  溫將軍今日穿的乃是新近京城流行的窄領禮服,被緊束得一時喘不過氣來,一上了高台,立刻解開了領子道:“不上來就要被這衣衫活活勒死在宮裡了。你們若是羨慕在下,一會我就去跟聖上說,叫你們休了正妻,再各自配個公主去,保管叫你們恨不得日日打仗,再也不用回府!”

  一旁的陳鵬武打趣道:“這是為何?難道是千金貴體需索太多,溫將軍上了年歲,無以為繼了?”

  溫疾才一伸腿,踹了他一腳道:“老子乾貨硬挺,難道要掏出來給你觀瞧?”

  說完,亭台上又是一頓爆笑!

  溫疾才又接著說道:“娶了個貴女,就是給自己上了刑板,他娘的規矩甚多,恨不得將府里侍女僕役皆換成宮裡的太監宮女。食飯不得食生蔥,免得生了異味,飲茶須得焚香操琴,規矩重重,恨不得放個屁都用香水涮洗一遍才能放出,跟她稍微瞪一瞪眼,便是‘本宮要告知父皇’。娘的,愛告便告,最好給我一紙休書才好!今日不得不回府給她一起出門,又他娘的給我找了這件衣服,真真是活受罪!”

  溫疾才平日一向以儒將自居,今日卻連爆粗口,可以想像平日裡在府內的煎熬。不過聽說他平日也不怎麼歸府,養在外面的美妾多得很呢!

  玉珠身在台下,隱隱約約能聽到高台上男人們的聲音,不由得嘆息著搖了搖頭。這些個軍營里出來的男子,個個都是為我獨尊慣了的樣子。就連當朝的公主,也沒有拿捏得動這些個武夫們。

  而太尉大人,簡直就是這些個部將們的集大成於一身者。想當初她與太尉初識時,太尉在行館裡那吊兒郎當的採花模樣,又跟溫疾才有什麼兩樣?現在看來,還真是鼠蛇一窩,同袍間的互相感染罷了!

  就在這時,聖上帶著皇后移駕庭院,與眾愛卿同樂。

  因為是宮宴,倒也沒有了祭祀朝拜的拘謹,眾人向高坐在亭台上的聖上施禮後,便繼續各自玩樂。

  玉珠倒是朝著深深地看了幾眼皇后,這位當今母儀天下的皇后,乃是出身世家袁家。她的年歲較之聖上大了足有六歲。據說是當年太子得了急病,危在旦夕,先皇查問高僧,只說此女八字與聖上甚和,所以便越格入選宮中,成為了太子妃。

  從那以後,太子的身體還真是康健了起來。

  至於後來袁家之禍,這位皇后自然是受了些波及,但是她自從嫁給了聖上後,倒是甚得太后的喜歡,再者袁家畢竟是大家,就算砍倒了些許勢力,還有許多袁姓子弟在朝為官,也不宜趕盡殺絕,落下皇家絕情的罵名。是以這位袁皇后保住了後位,卻再不得聖寵,已經許多沒有與皇上同寢,膝下更是無子,之過在太后的建言下過繼了一個身份低下的宮女的孩子在自己的宮中,空守後位而已。

  現在再看她雖然只大了皇帝六歲,可是兩鬢已經隱隱生出了白髮,看面相倒像是聖上的母族一輩……

  這個皇后難道是因愛生恨,而用藥鐲對自己的二姐下毒手?玉珠皺眉想著。

  袁家經歷了宮中巫術一案後,當時對蠱術巫毒一類敬而遠之,這個失了皇寵的皇后,真的會如此重蹈覆轍嗎?

  就在這時,她看見白水流引著先前那位女子去見帝後。

  坐在玉珠身旁閒談的那些將軍夫人們自然也看到了,其中有一位心直口快竟然低聲說道:“這……這不是袁曦小姐嗎?”

  另一位卻接口道:“的確是袁曦小姐,我也記得她,當年京城才貌雙全的才女,可真是有才啊,書畫無人能及,比較著現在的那個白清月可不止高妙了多少,她以前總是與太尉一起出入軍營呢!那時,我們都以為太尉大人定會娶她為妻!”

  此話說完,場面頓時清冷。隨後說話這位夫人,便是在府內痛飲一碗湯麵的那位,因為丈夫乃是太尉的陳年舊部,自然知道太尉不少年少青蔥的美好往事。只是這嘴巴實在是太大,竟然在准現任太尉夫人的面前一時說走了嘴,只恨自己先前喝的那一碗湯麵太少,竟然一時沒有堵住自己的嘴巴。

  不過玉珠倒還好,看眾位夫人突然不言,皆是望向了她,只微笑道:“莫要不自在,這些事情,太尉大人從不背人的,陳年舊事爾,我不會放在心上,大家只當說笑罷了。”

  聽了玉珠這麼一說,大家也都笑了,那湯麵夫人道:“可不是,論起年齡,袁小姐你當年可還小呢!我們的太尉大人,總不能跟個黃毛丫頭花前月下吧?可是那那時哪裡想到,這千里姻緣一線牽,太尉大人如今不也到底娶了一位袁小姐嗎?”

  說完,夫人們又是一陣的大笑,直說這緣分可真是妙不可言。

  而玉珠也跟著一陣陪笑,只是珏兒在一旁看得分明,自己的六姑娘,那笑意……甚淺,

  隨後夫人們的興致皆是轉移到了如今這位袁曦姑娘為何會與白少一起共來參加宮宴的事情上了。當然這裡還涉及到了解了婚約的堯家小姐。

  夫人們雖然不好直問,可是身在府宅里無聊生出的旺盛好奇心也是一時難以熄滅的,直覺得這內里定是堯白袁三家的兒女斷腸大戲!

  可是旁敲側擊一番,玉珠小姐卻從容地轉移了話題,最後乾脆起身,溫言跟她們告退,移步別處去了。

  第116章

  等得離人群較遠些了,珏兒才輕聲道:“小姐,不必將她們的話放在心底,畢竟……”珏兒想說畢竟那位袁小姐似乎要與白少展開一段情緣,大約也是不會跟太尉再好了的……

  可是說到這裡,珏兒都覺得賭氣,小姐的姻緣怎麼這般不順?

  先前的王家公子就不說了,人雖好,但是婆婆兇悍,身體又羸弱,終究不是良配。

  而現在的這位堯家二郎,婆婆看著隨和卻不容易親近,這二少現在看著倒是心疼著六姑娘,但是先前的桃花情債實在是多了些,三五不時的鬧這麼一出,別說六姑娘,她在旁邊都有些難心堵肺。

  不過玉珠沿著文溪走了一段時間後,心情倒是比較著方才起身時略平靜了許多,她從小便自知萬事不可多多貪心,既然當初來京時,不曾奢求姻緣的美滿,現在又何必為不曾奢求的事情而心煩?

  正自出神地看著溪中的點點水光,突然身後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天上人相聚,地上人不圓。如此良辰如此美景,本該郎情妾意,形影不離才對,怎麼袁姑娘獨自沿溪而行,心中可是有什麼煩心之事嗎?”回頭一看,白水流在後面緩緩走了過來。

  玉珠微揚了揚眉,淡聲問道:“白侯爺覺得此刻我該有些什麼煩心事呢?”白少微微一笑,道:“無論姑娘有何煩心事,白某若是能做些什麼都願意與你分憂一二。”

  玉珠抿嘴一笑,輕聲說了句”不敢勞煩貴人。”

  轉身快步離開。可是沒走兩步,聽到白少在後面說道:“明日慈雲庵上樑寶,所有參與興建之人都要到場,還請袁姑娘準時到來。”

  在魏朝,舉凡民宅修築,都會在大樑上放置龜甲作為鎮邪之物,以佑家宅。一般百姓便是些尋常的龜甲,而當官或富貴人家要講究許多,所用龜甲或是從深江大河中所捕,或是從汪洋大海中捕獲的巨鰲所請。而寺廟等因為不能殺生,故放置的龜甲都是石頭雕刻而成。

  上樑寶儀式頗為隆重,是以所有寺中建築工人舉凡都要參加。

  玉珠點了點頭道:“自然不敢缺席。”又往前走了幾步,白水流去問在她身後,慢悠悠地又道:“難道袁小姐不想知道太尉今日為何失常嗎?”

  玉珠沒有回頭,只是沉默了一會,淡淡說:“白少只要知道自己此問是何用意便好,無需為太尉煩憂。”

  這話說得甚是犀利,竟然讓一向雄辯的白少有些失語之感。

  說完這句後,玉珠便快步離開。

  因何失常?無非舊愛爾?玉珠自然感覺得出,這位世家袁曦小姐在太尉心內的分量應該不輕,絕非冠陽公主一流的。可是關於太尉青蔥年少的往事,她並不想知道,但想必一定旖旎浪漫,纏綿悱惻的很。

  只是後來這一對天作之合沒有結果的緣由,倒是不用細究也大約能猜得到,殺伐決斷的太尉大人在權勢情愛的兩難之間,最後是權衡利弊,犧牲了情愛,而與袁曦小姐分道揚鑣。

  這般情節,並不是也不是感天動地的悲悍,乃是京城權貴豪門裡幾乎要日日上演的尋常戲碼罷了。她並無意去細細詳聽,倒不如趁早歸去,專心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眼前,堯暮野不知何時也離了亭台,迎面走來,看到她之後,才面色一松說道:“胡亂跑什麼,轉眼的工夫就不見了你。”

  玉珠沒有說話,而堯暮野牽著她的手,似乎興致甚濃地道:“宮宴時,有小廣場可以放許願燈,帶你去可好?”說完也不待她的反應,便拉著她的手往皇宮的空地上走。

  來放許願燈的人並不多,因為那些成婚許久的夫妻此時就算在宮宴之上也有各自鍾愛的事情,要麼與同僚高談闊論,要麼與要好的貴婦們聊成一團。

  也就那些還未成婚的年輕男女們會有此閒情雅致,來此點上一盞用竹篾扎制的松脂明燈。將燈點燃時,大多數青年都在燈紙上寫下心愿。

  太尉牽著玉珠的手,興致勃勃地地選了一盞燈後,提筆在上面寫道:“迎風扶搖上青天,比翼盤旋看流年。”

  玉珠看著那一行字,本來已經壓抑掩飾得得很好的情緒不知為何又微微變得浮躁起來。

  這等孩童一樣的把戲,太尉不知為何居然玩得興致甚高。太尉先是在燈的四周摸了摸,撫平了松紙,然後讓玉珠將松紙燈雙手托起,從火堆中抽出一根燃燒的手指粗木棍,伸到松紙燈里小兒手臂般的蠟燭上,騰的一下一股明亮的火光冒起,便看到松紙燈的四壁慢慢鼓了起來,緩緩脫離兩人的雙手。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