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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珠又將一塊小棗糕塞入了她的嘴裡:“快些吃,在人家的地盤也敢胡亂說話!”

  一時吃罷,玉珠便拉著珏兒洗漱,然後主僕二人便同睡在了一張床上。

  湖邊別館夜風甚涼,所以睡著的珏兒只抱著六姑娘的胳膊睡得甚是香甜。

  可是玉珠卻是微微蹙眉,想到明日迴轉時的亂局,心內難免有些悵惘。

  此番大哥一時酒醉失了德行,又被鬧去見官,只怕事情不好收場,到時候養母恐怕又要來鬧,而五姐和爹爹也少不得來勸她銷案顧全了蕭山的名聲……

  她的心思向來細膩,所顧忌的自然就比常人要來得多,於是在這舒適的香榻軟床上一夜沒有成眠。以至於第二日起床時,眼下掛了淡淡的青色。

  等她洗漱完畢,梳理了髮鬢,準備換回自己的衣服時,才被錦書告知,堯太尉已經命人連夜將她的物品盡數搬到了這別館之內。

  “太尉因為要去早朝,一早便走了,因為朝廷出戰在即,這幾日不能前來別館探望小姐,不過太尉吩咐,那小院人多眼雜,院牆也不甚高大,六小姐您只帶一個丫鬟獨居在那實在是不妥,是以出借了這別館給小姐您暫時居住,此間的僕役小姐也可以隨心調遣,若是短缺了什麼,只管開口吩咐便是。”

  玉珠聽後,沉默了一會道:“那便多有叨擾了。”

  待錦書出去之後,珏兒有些心急地小聲道:“小姐,您怎可住在這裡?那太尉……擺明了是要金屋藏嬌啊!”

  玉珠環顧著四周的雕樑畫棟,錦屏幔帳,微微苦笑著說:“至少太尉大人所求的,我給得起,兩不相欠,倒也乾淨……”

  這話說得珏兒心內一酸,老天爺對小姐這般玲瓏的人兒太不公,她原是配得上這世間最好的一切……

  可是玉珠的傷感卻並沒有延續太久,此間除了雕梁玉柱,錦衣玉食外,更有一樣叫她沉迷不可自拔之物。

  原來在這別館裡還設有專門的玉石工坊,大料小料一應不缺,也不知太尉找尋了何人布置這間工坊,有些開料琢玉的器具甚是奇特,甚至連玉珠都沒有見過,該是如何使用,自當要用心琢磨一番。

  一時間,沉浸在這小工坊里,便有仙境度日之感,任凡塵時光飛梭,與玉珠來說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但是堯太尉身在朝堂,一連議事三日不得迴轉,卻是深陷凡塵,頗有些度日如年之感。以至於聖上冊封功臣的大典上也略微走神。

  此番封侯者有二人。一個是西北軍功赫赫的撫遠將軍溫疾才,他此番冊封為大魏忠烈侯,食邑百里,倒也配得上貴為新晉駙馬的尊榮。

  而另一位,則是白丞相之子白水流,年不過二十,卻是繼堯暮野之後,大魏第二個年少而被封侯之人。

  自從堯家鬥倒了袁家之後,在朝堂之上一時無二,但一家獨大終究是要為天下所唾棄,難免重蹈先前堯家日漸頹態的覆轍。

  對於同為江南世家的白家的崛起,堯家是默許而又略有扶持的。

  畢竟堯暮野的母親便是白家女,與當今的白丞相乃是表兄妹。二家數年聯姻,乃是盤根錯節,榮損與共的干係。此番白家公子因為治理江西水患立下奇功而被封侯,實在見可喜可賀之事。

  一時大典事罷,白家自然是要宴請賓朋同沾喜氣。

  當群臣紛紛朝外走去時,白水流便笑著邀約堯太尉一同宴飲達旦。

  堯太尉平素好友不多,但是這位才華橫溢的世交白水流倒是難得算上一個,也不好退卻,當下便允了下來。

  白家位於距離堯家不遠的南古巷,當太尉下了馬車時,巷內的馬車一時間已經擁堵得水泄不通。

  堯暮野懶得在門口寒暄的群臣們多言,是以下了馬車也不走前門,熟門熟路地走了巷子一旁的偏門,穿過了花園,便可逕自走到白水流的書房。

  白公子慣常在書房之內款待至交,少了長輩同僚,一時清談倒也愜意。

  可是他帶著小廝走到了花園中庭,便看見假山一側立著一道婀娜倩影,那女子容貌不俗,一看便是溫雅的大家閨秀,待看見了堯少的身影,那女子眼睛微微一亮,朝著堯少微微福禮道:“多日不見君,未知可否安康?”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白相的女兒,白水流的妹妹白清月。若是仔細追究,堯少在少年也曾親手抱過這位尚在襁褓里的表舅家的千金,雖然沒有共騎竹馬弄青梅,卻也少不得在與白水流年少出遊時,帶上這位年幼的小妹一同玩耍。

  若說他有一日終是要娶妻的話,這位出落得愈加綽約生香。知情知趣的白小姐倒是勉強算得入眼。

  是以在離京之前,堯暮野與這位白小姐私下通了幾封書信,暗生了幾分故事。可惜在宮宴醉酒一時失策,被那因為久被冷落而生了妒意的觀陽公主買通了侍衛,入了暖閣內給自己帶了那等荒邪之物,想要以此要挾自己求娶,竟是給自己平添了月余的煩惱。

  那皇帝也是腦子發脹,竟然順著他那妹妹的意思,妄想下旨訂婚,結果那聖旨剛剛擬定,筆墨未乾,堯少的一封請辭便遞送到龍案之上,乾脆辭官不見蹤影,留下了邊疆焦頭爛額的攤子給聖上安享,而自己卻去西北遊歷了一圈,順勢查探西北邊疆的軍情布況,必備來日打算。

  這麼拖延了一陣,與白家小姐剛生出的幾分曖昧便淡了許多。此番在花園中再次相逢,美人嬌艷依舊,可是堯少卻懶散招惹的心思,儘是回了句:“都還安康,謝白小姐關心。”便舉步毫不遲疑地離去。

  白清月這幾日僅憑著堯郎的書信一解相思。雖然堯郎返京甚久,卻無一直不得相見。就連她前幾日隨了母親入堯府做客,也只不過見了堯夫人和堯小姐罷了,壓根未見君之蹤影。

  所以這次,她聽聞堯郎要入府做客,熟知他的性格必定不肯入正門,便一早在這花園的等候,果然不負苦心,總算是等到了他。

  分別數月,堯郎俊美未因西北惡風減損半分,依舊是寬袖飄搖,玉冠生姿,鳳眼挺鼻,叫人一望便捨不得移眼。

  可是他這般的冷淡,卻大是出乎白小姐的意料之外,一時間竟是立在原地,眼內一陣黯然,卻深吸了口氣,恢復了平靜轉身也悄悄離去。

  至於堯少一路走到了書齋,只見新封的智勇侯白水侯與廣俊王楊素一早便在書齋里飲酒了。

  不過除了這二人之外,還有一人在座,看上去年不過三十,斯文有禮,甚是靦腆。廣俊王見堯暮野來了,便笑著為他引薦道:“堯二,你先前尋我為你找尋雕玉的佳品器具,便是這位內監范大人出的力,此番聽聞你欲擴建一處別院,欲找尋能工巧匠,可是少不得要麻煩這位范大人了!”

  范青雲連忙起身向堯少施禮道:“下官范青雲,見過太尉大人!”

  堯太尉不甚在意地瞟了他一眼,心內不知這人有何本事,竟能與廣俊王呼朋喚友閒坐一處。

  第30章

  於是他一邊坐下一邊說道:“此處非朝堂,還請內監大人不必拘禮。”

  智永侯白水流在一旁也笑道:“再過幾日便要叫戶部侍郎范大人了,因為此番我在江西治水,沒有少得這位內監大人授意高徒親臨輔助,實在是感激莫盡,因而我已經向聖上上書舉薦,不知太尉看著可還妥當?”

  堯暮野舉起酒杯說道:“你才剛從江西迴轉,將要主掌吏部,自當舉薦賢才,不是某職責所在,自不該多言,便在這裡先自祝賀范大人高升了。”

  大魏仕途多被世家子弟壟斷,像范青雲這樣的寒門若是想要升遷,除了自身有過硬的才學外,更是要依附世家,成為門客內生才可升堂入室。看來這位范大人已經尋覓到了平步的青雲,依附白家,準備扶搖直上了。

  若是平日,堯少與這等寒門子弟自然是無話,不過今日卻是心念微動道:“聽聞此番玉雕賽事是由范大人一手主理,不知初賽何時,又是何等流程?”

  范青雲見堯少主動開口問詢,自然是答得仔細:“此番乃是給皇室挑選頂尖兒的玉匠,自然不可讓凡夫瓦礫入得聖上眼中,此番初賽乃是比試大石開料,現場廓形,能夠設計精妙,胸有錦繡之人方得入選複賽……原不知太尉大人也是愛玉之人,可有幸蒞臨一觀,我自當安排席位……”

  堯少微微一笑:“那便有勞了。”

  范青雲被引薦給了堯太尉,也算不虛此行,當下寒暄了幾句後,便知情知趣地起身告辭了。在座的都是高門子弟,朝中一品重臣,他這般寒門自然是要有些眼神,早些退下才算懂禮。

  待范青雲走後,廣駿王揚了揚眉道:“堯二,最近是怎麼了?這般痴迷玉雕,又是弄玉雕工具又是觀摩大賽,可要再辭官開了玉坊去?”

  堯少只一副莫測高深的模樣,淡淡道:“怡性養情罷了。”

  這廣俊王楊素按照輩分來說算得上是當今聖上的小皇叔。乃是先皇排位最小的兄弟,這位貴人生性狂浪,可是一手筆墨丹青卻是名揚京城,當年因為跟白水流的一個賭約,便化名“抽刀居士”,委託一畫鋪售賣,竟然一時廣為流傳,名聲大噪千金難求一畫。待得居士真身泄露,更是叫人大吃一驚之餘,洛陽再添紙貴。

  只是這位生性放蕩不羈,不大喜歡在朝堂為官,只對於刻章字畫雕品一類大為痴迷,是京城裡出了名不務正事的皇家子弟。但是私交卻是與堯暮野最好。所以堯少那等子風雅閒事也一律來拜託廣駿王代為操辦。

  聽了楊素調侃這堯二少,白少笑了:“楊素兄這般調侃若是入了皇帝的耳中,豈不是要驚了聖駕?若是一語成讖,你要成為大魏的千古罪人?

  楊素倒是滿不在乎,伸手將伸手將放在小案上的金箸捻起一根,一伸手,便精準地投入到了對面的地上的鳳耳金瓶里,暢飲了一口酒道:“若是堯兄能放下仕途,那才是妙人一個!此生惟願成頑石,寄養山水不必還!”

  白少已經習慣了這廣駿王的癲狂,只笑著又命人呈上美酒佳釀,供二人暢飲。

  因為那次宮中醉酒被鎖的教訓,堯少如今甚少在外面飲酒,就算與好友同飲也不例外。只淺酌了幾杯,便起身要告辭了。

  白水流也看出了堯少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看那神情,又不像是煩惱朝中諸事,只是頻頻望向屋外計時的日冕,似乎是有急事要辦的光景。

  白水流幾次閒聊提及了自己的妹妹,堯少也似乎是沒有聽見的樣子。想起母親曾經叮囑他詢問堯少口風的事情,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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