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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之野輕鬆地坐到桌邊,直接拒絕:「我對許大人這般年紀的人可沒什麼興趣,還是算了。」

  許如知不禁表情抽搐,想罵他卻又只能憋住,跟坐到對面強調:「是要商量經營地羊齋的事。」

  江之野故作恍然大悟,給他倒上杯涼茶。

  許如知摸不清此人是真的滿腦子黃色廢料,還是故意扮豬吃老虎,他硬著頭皮道:「今年桂公公的身子骨確實不行了,也不曉得那長生盅能不能管用。」

  他講這話,是故意試探江之野對公公的態度。

  江之野不上套:「對啊,我一直等著瞧呢,誰知道怪事沒完沒了的,真有些後悔到這裡來了。」

  許如知追問:「所以公子是不相信嗎?」

  江之野:「無所謂信不信,好奇而已。」

  許如知:「那你來這地羊齋……」

  江之野笑:「桂公公讓我出資,我總得過過眼吧?」

  許如知點點頭。

  江之野直言道:「其實我了解過的,地羊齋是個無底洞,開在這荒山野嶺,一盤菜賣得再貴,也賺不到幾個錢。你們想讓我支援,總得給些實打實的好處——長生盅就免了,什麼長生不長生的,人生得意須盡歡。」

  許如知眼神遺憾:「你還沒嘗過湯師傅的手藝,才捨得說這些話,若此齋開不下去,那是天下饕客的損失。」

  「我發現,比起桂公公,許大人才是湯師傅真正的知音。」江之野喝了口茶,「我也愛美食,但我是個商人。」

  許如知無奈,只能率先攤牌:「那就不與你來虛的了,長生盅的確對年邁之人有奇效,我已數次見過奇蹟發生。食補勝於藥補,公子不想長生,有的是人想,所以得此食譜,自可日日財源廣進。」

  江之野眼睛彎彎:「桂公公怎麼捨得把食譜給我?」

  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的許大人不由握拳。

  江之野這才改口不再氣他:「開玩笑的。我聽出來了,許大人是想與我單幹,怎麼,被公公欺負了嗎?」

  許如知摸著山羊鬍子,目露精光:「欺負談不上,但繼續當他的走狗,也沒什麼好處。從前有湯師傅還好,如今湯師傅隱瞞重病,想把生意傳給他那傻兒子,逼得公公不得不出手霸占地羊齋,倒不如把這便宜給我——」

  江之野悶笑了聲:「你們真是一個比一個貪,不過這樣倒也痛快。其實比起我的江南食鋪,這地羊齋的花銷也算不得什麼,好吧,只要見到長生盅,我便掏銀子擴建此店,將它發揚光大,如何?」

  終於跟他搭上線的許如知像完成了什麼任務一般,鬆掉口氣的同時,拱手道:「得公子一言,我便安心了,今夜之事可千萬別與公公的身邊人提起。」

  江之野彎著嘴角:「做生意講究的是你情我願,我能與桂喜做朋友,自然也能與大人做守口如瓶的朋友——不過嘛,朋友都是要互相幫助的。」

  許如知眨眼。

  江之野故意折騰他:「地羊齋非把瀋吉綁走,我著實氣不過,許大人功夫好,幫我把人救下來吧。」

  聽到這話,許如知努力掩飾住面上鄙夷,為難說道:「救人不難,可這荒野戈壁,藏人是個難題,要我講,外面什麼美男子沒有?江公子就別節外生枝了。」

  江之野抬眼:「我這人最討厭被強行安排,憑什麼他們願意給就給,願意奪就奪?再說,那湯甄還能頤指氣使幾天?大人不願幫忙,全當我沒提。」

  明明是個色痞還振振有詞……

  許如知無奈,只得答應:「行,我試試看。」

  江之野展露微笑:「那就等著大人好消息了。」

  兩人交談時,窗外始終湊著個苗條婀娜的身影,但她靜得和樹一樣,就連許如知那般高手也全無察覺。

  *

  夜風越寒,便越叫人想躲在溫暖的屋內消磨時光,可惜丟了食譜的湯甄卻沒有半點好心情。

  他面色慘澹地捏著毛筆,一直盤腿坐在地桌前長吁短嘆,好半天也沒寫出什麼有用的字來,只瞅著僅剩的「長生盅」一頁發呆。

  尤婭瞧得很無奈,在旁說道:「我明白那食譜是你的心血,不過現在後悔沒多抄幾份也來不及了。尋找著的同時,咱們也別著急,慢慢再寫就是了。」

  湯甄面露苦澀:「我這病來得凶,換了幾個大夫都束手無策,還有幾日好活?其實菜譜不是最令我痛心的。」

  尤婭理解枕邊人:「是湯慕那的孩子不讓你省心。」

  湯甄無奈搖頭:「他到底撞了什麼邪?非得和司青禹那狗娘養的勾搭在一起。我真是後悔把姓司的救回地羊齋。說他勞苦功高,他也沒少干吃裡扒外的事,之前把別的財物順出去也就罷了,現在還要把我的菜單四處販賣,真是可惡至極!」

  尤婭安慰:「哪怕天下人都讀到了你的菜譜,也學不來你的手藝,他們哪懂這個道理?至於阿慕,你放心,無論以後如何,我都會盡力守著他的,有我在吶。」

  湯甄也是悔恨得不行:「早知道他這般冥頑不靈,毫無天分,還不如把手藝全傳給你呢。」

  尤婭笑而不語,他很在意技藝的傳承,也似乎只有他在意,畢竟不是誰都可以成為天才的,況且人各有志,甲之蜜糖,往往乙之□□。

  此刻身為情人也不忍心講真話,尤婭只能輕撫湯師傅的後背:「你現在最怕心思煩沉,要是沒心思寫,就早點休息吧,真別累壞了自己,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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