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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之野眨眼:「什麼?」

  也許他不知道阿丹的名字嗎?瀋吉眨眨眼,又寫了「地羊」兩個字。

  江之野這才恍然明白,俯身微笑說:「長生盅值錢,是因為傳言它能續命,我並不知真假。但倘若桂公公喝不到湯就得一命嗚呼,那不是很有趣嗎?」

  果然是他幹的,瀋吉尚未來得及回答,廂房外的門廊便傳來陣吵鬧。

  「地羊終於抓到了!」

  「原來他們就藏在齋內啊,白去外面追了大半日。」

  「湯師父要審呢,快去瞧瞧。」

  瀋吉不由再度抓住了江之野的手,他感覺很不安。

  始作俑者江之野倒沒顯露遺憾之色,只挑眉:「我們也去看一下?」

  *

  用來續命的關鍵食材差點丟失,這事十分微妙。

  最後不止江之野帶著瀋吉來了,就連本該睡下的桂公公也在綠桃紅柳的攙扶下抵達現場,而那立場不明的許大人自然鞍前馬後的跟著,滿眼不懷好意。

  為了討好公公,湯甄特意把審訊地點換到宴會廳,還命肖杲等人給桂喜支了個打邊爐子。

  廳外風寒,鍋里湯汁咕嘟著肉片,輔著戈壁特色的酸菜,味道聞起來倒是很妙,但一想到那肉來自何處,不斷喧騰的爐火又顯得血腥了起來,令人作嘔。

  更何況司青禹的腦袋還被擺在桌上當裝飾,這恐怖行為簡直讓瀋吉失去了形容能力。

  就連夢傀都吐槽:「救命,我san值掉沒了!」

  瀋吉暗想:「肯定是心印想擊潰玩家的心理防線,可我怎麼覺得,就我一個人很難受呢?」

  的確,桂喜和許如知吃得香甜,江之野雖沒動筷子,但也平靜地在旁作陪,滿臉饒有興致。

  其餘地羊齋里的人更別提了,這對他們本就是司空見慣的場面,就和草原聚會擺上幾個羊頭牛頭似的,沒誰多在乎半分。

  瀋吉無奈,只能躲站在江之野身後,好在此刻他也沒工夫糾結桌上的恐怖吃食,因為一瞧見阿丹和另外兩名少年正被捆在廳堂的地毯上瑟瑟發抖,便擔心事態不妙——

  做人不能恩將仇報,這道理很簡單,可在這個劇本世界裡,活著是件很奢侈的事情,阿丹重落魔掌,當真能獨自承擔所有嗎?倘若他招供出了江之野,這廳內廳外全是危險對手,館長該怎麼逃脫?

  強烈的不安讓瀋吉滿手心是汗。

  湯甄臉色難看的坐在肉爐旁邊,烤著手說道:「人都到齊了,現在講講吧,你們是怎麼跑出地牢的,又是誰把你們藏在了糧倉?」

  三名少年皆倒地顫抖,不敢吭聲,而江之野看向阿丹的眼神則有一絲微妙。

  湯甄失笑:「我明白,你們想著自己多半是活不成了,招與不招都無關緊要,沒理由對我開口。不過算你們走運,今晚我臨時找只替代品,用不到那麼多羊了。」

  許大人狗腿地給桂公公夾去沾了香料的肉片,然後自己也吃得一臉饜足,稱讚道:「湯師父好手藝,每次都很驚艷,四海之內絕無對手啊。」

  「不過是個打邊爐罷了,算不上什麼手藝。」湯甄得意地哼了聲,繼續宣布道,「接下來我準備放掉一隻羊,誰先開口,誰就走。」

  好惡毒的謊言,他早就給阿丹餵好香料,是絕不可能放的,這麼講,純粹是想騙出真話。

  瀋吉不由握緊拳頭。

  萬萬沒想到,顯得最害怕的阿丹還真的最先開了口,他竟然抬頭大喊道:「是阿吉救的我!是瀋吉!」

  眾人投來詫異的注視,瀋吉怔愣,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說他嫁禍吧,瀋吉的確是最先放了他一碼,說他背叛吧,瀋吉又並非讓他成功出逃的人。

  夢傀無語:「這小子什麼意思?沒良心!」

  是沒良心,農夫與蛇的故事當然不算新鮮,但從榕骨鎮開始,每每在瀋吉副本中想救的人、想改變的事,都不曾如此反咬過,現在還真是深感意外。

  湯甄目露凶光:「你說得出他的名字,看來沒撒謊。」

  阿丹是被司青禹抓回來的,此刻他望著桌上的慘澹頭顱,語氣慌亂地補充道:「那當然,我們是一個村子長大的!化成灰都認識,十年前在戰亂時失去聯繫,誰想到如今在這遇見了。」

  這刻瀋吉並不痛恨在場的任何玩家與角色,包括動機不明的阿丹。

  他只覺得心印可惡,只厭惡這殘酷的故事,真想把那青銅大鼎直接丟到垃圾場去!

  感覺到江之野似乎想開口,瀋吉忽悄悄碰了下他的背,發出無聲的警示:無論阿丹出於何種目的,用這種方式祈求活命,都不該而因此露出底牌,否則事態只會更加混亂,豈不著了心印的道?

  湯甄繼續哼說:「即是髮小,就這樣出賣嗎?」

  阿丹始終都沒敢望向瀋吉,他緊張地伏在地上:「可現在……他為刀俎,我為魚肉,已經不一樣了。」

  湯甄哈哈笑起來:「看樣子還是讀過兩天書的。」

  始終慢慢啜著肉湯的桂公公忽然發話:「江公子啊,洒家知道你是個憐香惜玉的多情人,但這瀋吉畢竟是地羊齋的店小二,人家的事,還是要讓人家自己解決才行。」

  江之野並沒有立刻回答,他好像沒半分表情,又似乎已經極度不悅。

  湯甄得了公公的保證,立刻站起身道:「既然如此,阿吉,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哦,差點忘了,你本來也說不出什麼。來人,把他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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