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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百年來,全鎮人都在飲用這河水……

  瀋吉忽然情不自禁地狼狽乾嘔。

  旁邊花白頭髮的鎮民不由哼了聲:「真是小孩,這就受不了了?以前吶,引路使可是要被分吃乾淨的。」

  瀋吉望向他衰老乾癟的臉和黑黃的牙齒,片刻間,再也壓制不住強烈的反胃。沈媽媽毫不嫌髒,哭著把他摟在懷裡:「沒事了,沒事了,都結束了……」

  *

  「觀察者數量:97651」

  「精彩,獻祭同類是何等野蠻的文明!」

  「大數據統計,三號宇宙的祭祀數量高居榜首。」

  「嗚感覺副本快結束後,後面看什麼?」

  「求一個令使大大現實生活直播……」

  「做夢,沈奈搞壞了通路,連副本信號都不穩。」

  「想阿奈了!仔細看瀋吉和她的眼睛一模一樣!」

  「真的,一艘躍遷飛船懸賞沈爹資料!」

  *

  雖然如今食人的陋習已廢,但慶祝卻是必不可少,將鄭磊處理完畢後,榕骨鎮便開始大擺宴席。

  那些鎮民中能為此而傷心的實在不多,大部分都有種逃過一劫的喜悅,加之還得了駱家發放的錢糧,心情自然更加放鬆,很快便在酒精的作用下開始了徹夜的笑語歡聲。

  然與外面的熱鬧不同,駱家大宅里完全陷入死寂,駱離被抬回來後便無法自控地痛哭不止。

  這啜泣,一方面是角色失去愛人的傷心,另一方面,是他本人感覺到自我意識消散的恐懼……

  夏柯站在旁邊手足無措,好在有個老嬤嬤端著湯進來,說道:「喝點吧?」

  駱離只覺得心臟和頭都要裂開了,罵道:「滾!」

  嬤嬤無奈地給夏柯使眼色:「喝掉,讓他睡下。」

  夏柯這才強制扶住駱離,掰開了他的嘴巴,駱離猛嗆了幾口,掙扎得更加厲害。

  幸而混亂之時,大巫賢已從祭禮匆匆歸來,她確已年邁,但無論身在何處都像定海神針般可靠。

  老嬤嬤趕緊端著碗消失。

  大巫賢自是滿身疲憊,卻仍不動聲色,冷冰冰地走駱鳶門外,只問:「你還要丟人到什麼程度才甘心?」

  駱離已經哭到聲音沙啞,瞬間如鬼魅般猛撲過去,他的身影被燈籠投射出怪異的形狀,怒喊:「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之前答應的全是放屁!如果你非不同意,倒是直說啊,直接打發他永遠離開就好了!為什麼一定要他的命呢!」

  儘管大宅內只有巫賢的心腹信徒,但她仍不希望孫子胡言亂語被太多人聽見,故而未說半句,只看向旁邊的養子。夏柯心領神會,強行拽著披頭散髮的駱離去了密室。

  *

  這房間是巫賢進行刺青學習的神聖場所,空氣中瀰漫著昂貴的焚香,卻仍遮掩不住色料刺鼻的氣味。

  眼瞧著木門被大巫賢關上,夏柯才鬆了力氣。

  因巨大悲傷中而失控的駱離,根本無法控制這具身體,立刻沖向大巫賢:「我恨你!你不如殺了我!」

  夏柯手急眼快,再度把他攔住。

  大巫賢忍著身體的不適,輕咳了兩聲,只淡淡地說:「別輕賤自己,鄭磊只是個無依無靠的罷了。」

  「他不是!」駱離扭曲著美麗的臉,怒道,「如果沒有他,我寧願和我爹一樣!乾脆一了百了!」

  這話讓夏柯難得有了嫉妒的表情,也終於讓大巫賢遲疑了神色。駱離趴在地上發出怪笑,越笑越淒涼。

  片刻後,大巫賢恢復了端莊冷酷:「鄭磊對榕骨鎮還是有用的,我沒有想選中他,之前也沒騙你。」

  駱離完全不信:「少胡說了,我把驅蛇藥親手給了他!你不想,蛇怎麼會去找他?」

  大巫賢不易察覺地瞥向站姿僵硬的夏柯。

  夏柯蹙眉:「跟我無關。我想殺他,用不著迂迴。」

  駱離仍舊滿眼是淚:「現在你滿意了?我也當不成巫賢了,沒有人再會願意相信我,你不會又想逼著我娶妻,繼續你的罪惡勾當吧?」

  大巫賢哼了聲:「我怕是活不到那個歲數了,以後你自己的路得自己去走,我勸你先冷靜冷靜。祭禮已經結束,世界上再也沒有鄭磊這個人了。」

  原本一直怪笑的駱離愣了兩秒,轉而再度失聲痛哭,哭到幾乎喘不過氣來。那張著嘴將頭往地上撞的狼狽樣子,當真像瘋了。夏柯頓時露出了幾分於心不忍。

  大巫賢見過太多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她早已練就了鐵石心腸,哪怕對親孫子也不會溫聲細語,只是皺了皺眉,打算先把駱離關上幾天再說。

  沒想她剛示意夏柯準備離開,夏柯就發出驚呼:只見駱離的嘴角和鼻間已流出淺淺的血跡,夏柯不禁蹲身扶住他,震驚地望向了大巫賢。

  *

  榕骨下的歡聲笑語,簡直像來自地獄的歡騰,白貓神不知鬼不覺地竄過鎮政府的屋檐,眼見這邊的守衛數量大打折扣,立刻趁虛而入。

  說是辦公室,其實完全是劉盛一手遮天的黑窩點,江之野繞過巡邏的打手,好生探索之後,才撬開了地下倉庫的鐵門。

  這裡面是有不少冷兵器和零星一些子彈,除此之外,便是些奇怪的雜物。

  雖然未抱著百分百的信心,但瀋吉的思路還真沒錯。未過幾分鐘,江之野便在箱底找到些殘破的警官證和筆記本,的確是從前死者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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