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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對兜比臉還乾淨的孟梨來說,簡直就是個天文數字。

  「老闆,能不能便宜點?或者,再寬限我幾天,我很快就會拿錢過來贖走的!」

  可當鋪老闆說什麼也不同意,還說已經有客人相中了,如果今晚之前,孟梨還不帶兩萬靈石過來,那麼,就會賣給別人。

  孟梨只好灰頭土臉地離開當鋪,他想變成小狐狸,然後去偷出來。

  但偷雞摸狗的事,他又偏偏做不來。

  再說了,就城池就這麼大點地方,要是當鋪東西被偷,鐵定要找官府,動靜一大,說不準還會驚動到常衡。

  那要是在這節骨眼上,孟梨把髮簪還給了葉簌簌,不就證據確鑿,證明他偷東西了麼?

  雖然,常衡現在已經厭惡他了,不在乎再厭惡一點,但孟梨還是不希望被人當成小偷。

  那滋味太難熬了。

  一分錢為難死梁山好漢。

  孟梨站在巷子口,踢路邊的小石頭,忽然從衣袖中滑落出什麼東西來,他撿起來一看,居然是手帕。

  葉簌簌送給他的手帕。

  他恍惚間,又想起常衡說的,那簪子是葉簌簌母親的遺物。

  以及那天午後,陽光明媚,孟梨趴在驢子身上,滿臉愧疚,葉簌簌沖他燦爛一笑,說:「我們都是朋友嘛!」

  ——我們是朋友。

  是朋友。

  他應該把那根簪子贖回來,還給葉簌簌的。

  常衡打開房門時,外頭天色已晚。

  滿臉倦容,面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他白天都會過來照顧葉簌簌,到了晚上就會去照顧孟梨,如此晝夜不分地輪流照顧兩人,讓本就重傷在身的他,實在吃不消了。

  若非菩提護住了心脈,只怕他這次也是凶多吉少。

  那日常衡重傷後,靈力所剩無幾,只能勉強救一個人,當時他就在猶豫,到底是救葉姑娘,還是救孟梨。

  理智上,他覺得應該先救葉姑娘,畢竟此事歸根結底確實是孟梨的錯,如果不是孟梨把葉姑娘帶出客棧,也就不會遇見這種事了。

  再者,葉簌簌是個小姑娘,常衡每次看見她,總會想起自己還未出世,就慘死腹中的可憐妹妹。

  當他看見葉簌簌煞白的臉時,滿腦子都是幼年時,親眼目睹母親慘死的畫面。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救了此刻的葉姑娘,就是在救幼年時,倒在血泊之中的母親,更是在救當年無能為力的自己。

  可不知為何,他的手卻緊緊抓著孟梨的手腕不放,半點都不肯鬆開,直到常衡想到,可以剖自己的心頭血餵孟梨,才勉強說服自己鬆開了手。

  他在把所有靈力,都盡數渡給葉簌簌時,眼睛還一直望著孟梨。

  靈力耗盡之後,幾乎是一步都不能動了。

  為了把兩人都平安帶回去,常衡再次陷入了猶豫。

  到底是先帶葉姑娘回去,還是先帶孟梨?

  葉姑娘是女子,躺在荒郊野嶺,終究不安全,孟梨好歹是男人,想來不會出事。

  常衡把桃木劍留給了孟梨,最終還是先背著葉簌簌回了客棧,一路上心都是懸著的,直到把孟梨背在身上,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心安之後,就像是完全被抽光了渾身的力氣,以至於他背孟梨回去時,短短一截路,硬是背了三個多時辰。

  與其說是背著他走,不如說是爬。

  到最後常衡真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事後,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麼把孟梨帶回去的。

  常衡按照慣例,先去打一盆熱水來,想給孟梨擦擦身子,再換一換藥,結果房門推開,床上的人卻不見了。

  他一下子就慌了。

  立馬放下東西,趕緊出門去尋,遇見店小二,忙問他有沒有看見孟梨。

  「哦,道長說的是那個小白臉吧?他醒了,醒來後就在客棧里鬼鬼祟祟的,後來就一個人走了。」

  「走了?」常衡一愣,趕緊追問,「他往哪兒去了?!」

  店小二道:「這我就不知道了,腿長在他身上,是走是留,還不是都隨他咯?」見道長如此著急,他又開始為葉簌簌打抱不平,「道長,我說你還管那個小白臉做什麼?要不是因為他,葉姑娘怎麼會深更半夜出門,還遇見了邪祟!對了,葉姑娘醒了沒有?」

  「這是誰告訴你的?」

  常衡蹙緊眉頭,他這三日來,根本沒出過客棧,不僅要為自己療傷,還要在孟梨和葉簌簌之間來回奔走,也從未與人說過這話。

  如此一來,就只能是之前告訴常衡,是孟梨把葉簌簌帶出去的那個住店的客人說的了。

  常衡一瞬間就明白過來,定是這些人在孟梨面前說了什麼,所以孟梨才賭氣離開的。

  這怎麼可以?

  孟梨傷勢未愈,怎麼能到處亂跑?再說了,孟梨在此地人生地不熟的,根本就無處可去,還身無分文,讓人怎麼放心得下?

  「大家都這麼說啊。」店小二一臉無所謂,「他死了才好呢。」

  「你說什麼?!」常衡瞬間怒了,「你在他面前,也說了這種話?!」

  小道士一改往日的溫聲細語,竟難得疾言厲色起來,他篤定是這些人說了難聽話,把孟梨逼走了,當即攥緊拳頭,骨節都發出咯噔咯噔的響聲。

  他是出家人,他是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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