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頁
「你剛才想說什麼?」楚兆年的臉色不太好,水龍頭出來的水很冰,把手都凍紅了,但他卻沒有知覺。
向延序沒敢碰對方,只是伸手將水龍頭擰緊, 「我,我就是想……」
「想怎麼樣?告訴大家是你把團里的回歸進度透露給MJ的,害得八次方沒法按時回歸害得隊友進警局,還是想告訴他們整件事其實都是你設的局,故意讓MJ狗急跳牆,間接害死了梁漁?」
「向延序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
楚兆年本來以為自己會發飆,但真到了這時候,他反而平靜,情緒像被方才放出的冷水冰封,神經都在滲出寒氣。
「你以為你坦白,團隊就能好過嗎?事情已經發生了,做什麼都於事無補。」
向延序五指收緊,眸光暗淡,聲音很低很沉: 「我沒有辦法了,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你原諒我。」
楚兆年覺得向延序腦子有病,如果真的那麼在乎他的情緒,上輩子的那一夜為什麼要囫圇蓋過去?從別人口中得知楚兆年喜歡自己的時候,又為什麼要躲著?
明明死亡的命運已經逃過去了,何必再裝得深情款款。
「我原諒你。」楚兆年說。
他累了,真的累了。
其實向延序從來都沒有錯,錯的人是楚兆年。一直以來,是他,接受不了向延序不愛他。
那一夜,確實是向延序先脫的衣服,可他也沒有那麼無辜,半推半就,怪不得任何人。
這一次,向延序做的種種荒謬的事,全是為了幫他,而他卻在計較對方的真心,放在天枰上稱算幾斤幾兩。
這份情很重,可惜不是愛情。
承認他不愛自己,也沒那麼難,楚兆年真正決定放棄了。
他仰起頭,扯出個還算得上溫和的笑: 「我知道你做這些都是在幫我,謝謝。」
向延序感覺不對,很不對,內心突然很慌,他預感有什麼東西正在離開,而他抓不住。
「我那天說的是氣話,你沒必要計較。」楚兆年不咸不淡道,他突然想起還有一件事,既然決定放棄,就應該斷乾淨。
但說出來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有一丁點難受,只是一丁點, 「你什麼時候有空,一起去把婚離了吧。」
他說完,也不看向延序的反應,扭頭就出了洗手間,快步走了半程又慢下來。
楚兆年後悔自己走太快了,看起來像落荒而逃。
但他實在不想聽向延序的回答,無論是乾脆利落的「好」,還是略帶惻隱的「還沒到期呢,不用急」。
殊不知,站在洗手間裡的向延序宛如晴天霹靂,不對,感覺天都塌了。
為什麼?都說原諒他了,為什麼還要分手?
回憶如潮,入侵大腦,沒有楚兆年的日子是惡夢。
向延序滿手鮮血,抱著楚兆年漸漸發涼的身體,怎麼也不肯放開。
直到有誰說: 「救護車來了,你放手,讓醫生看看他!」
他才在恍惚中鬆了力氣,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給他做檢查,最後遺憾地搖搖頭。
粉絲已經被全部清出場地,偌大的空間一片死寂,什麼聲音都沒有了,楚兆年的呼吸也沒有了。
隊友把妝哭花,向延序懵了似的,跪在原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許久,眼看著醫護人員給楚兆年蓋白布,他突然發難,將周邊人都驅散開,抱起楚兆年,頭埋在對方胸膛上。
他不信,楚兆年不會死的。他好後悔,一瞬間,埋藏在心底,不見天日的情愫瘋狂湧出來。
向延序有好多話沒來得及說,從前是他怯懦,害怕破壞友情,顧及他們的愛豆身份,如今才幡然醒悟,一切在生命面前根本算不上什麼。
他開始整夜整夜失眠,閉上眼睛全是楚兆年死去的模樣,情況嚴重到影響工作。
公司停止了他所有到活動,向延序被父母接走,關在向家大院休養。
越來越多的醫生出入向家,而他的情況卻未曾好轉,靠著打營養劑苟延殘喘。
直到有一天,他拖著削瘦的軀體,心情很愉悅地下樓和家人一起吃早飯,在父母驚詫的目光中宣布: 「我好了!」
很快,他又略帶羞赧地補充說: 「我談對象了。」
這件事在向父向母眼裡非常驚悚。
因為向延序開始對空氣講話,對空氣做動作,吃飯的時候要求多備一副碗筷,房間裡的物品也成雙成對。
他們總是試圖告訴他,楚兆年已經死了,可他充耳不聞,話只撿自己喜歡的聽。
心理醫生說,至少他現在能正常生活,大家暫時還他一個美夢吧。
向父母妥協了,他們只有這一個兒子,只要他還活著,就有希望。
那天,天氣真的很好,風暖暖的,花園裡的花全開了,在明媚的陽光下爭奇鬥豔,展示自己的美貌。
向延序摘了一朵淺紫色的曼塔玫瑰,笑著說: 「他說要來接我了。」
父母大驚,慌亂之中忘記醫囑,不斷拿出楚兆年已經離世的新聞和死亡證明給向延序看。
花落在泥土上,伴著向延序激動又癲狂的聲音,被踩得稀爛。
可無濟於事,他最後還是去找他了。
————————
楚兆年冷漠地帶上墨鏡,一腳油門驅車離去。
向狗子瘋狂追車:豆包,沒有你我可怎麼活啊,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