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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許南珩覺得,這天地真大啊。從北京到拉薩有三千五百多公里,京藏高速三十多年前開始建設,通車十餘載。這些四通八達的高速公路、省道國道,如同從心臟綻放出來的血管,它們四通八達,去到這片土地的任何地方——然後再回流。

  抵達大同市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他們住在南環附近,這樣第二天可以直接起床上繞城高速轉京藏高速。

  住的酒店裡有自助早餐,但許南珩看見樓下有家麵館,直覺告訴他這種古老的拆遷風裝修一定特好吃,遂直接拉著方識攸退房下樓。

  果然,小麵館的老闆是川渝人士,豌雜麵許南珩吃了兩碗半,驚嘆世間竟有如此美味,甚至順手查了下老闆老家的房價,跟方識攸說等退休了過去定居得了。

  他們起得比較早,雖然起得早卻也是睡飽了起來的。他們前腳剛出麵館的門,後腳店門口就排起了長龍般的隊伍。

  由於攝入碳水過多,直接升糖犯困,方識攸開車繼續向西。

  開上繞城高速的時候太陽還不是很刺眼,而且太陽從東邊升,他們向西,太陽在後邊,陽光並不直射。

  因為早上那頓吃得還挺飽的,過服務區下來上廁所抽菸加油,在超市里買了點零食和咖啡,沒再吃飯。這兒是岢嵐服務區,稍做補給後換許南珩開。

  許老師上車後把罐裝咖啡打開,單手開的,帥氣逼人,然後調試座椅靠背和方向盤,重新戴了下手錶,說:「後邊不停了,一口氣五百公里,直接衝出山西殺到馬兒莊!」

  方識攸欲言又止,還是說了:「我們是旅行,不是攻城。」

  這趟出來,許南珩肉眼可見的開心。見他開心,方識攸就開心。這些年過得平平淡淡……好吧並不淡,或許是因為兩個人都忙,大部分時間裡只有晚上回家能見到,一見就著,不管白天累成什麼樣,晚上看見對方就仿佛又開啟另一管能量條,進入另一種狀態。

  其實這就是方識攸一直想要的一個「家」的形態,倒不是說顧老師給的家不夠「家」,而是另一種性質的家。

  許南珩開車的姿態很帥,他還是喜歡單手扶方向盤,他不是很喜歡G63上的車道保持功能——這玩意就是當車偏離當前車道的時候會發出警示,提醒車主的同時,電子系統介入方向盤,輔助車輛回到當前的行車線路。

  許南珩不喜歡手裡的東西違逆自己,無論是車還是人。

  「方大夫。」

  「噯,許老師。」方識攸應著他,「開累了?」

  從清晨開到日暮,原本太陽在後腦勺,這會兒夕陽落在面前,甚至不得不把擋板掰下來遮陽。許南珩搖頭:「不是,就……忽然想叫你一聲。」

  方識攸笑笑:「援藏那年我走的也是這條線。」

  「意思是你先走一遍,然後我自己走一遍,最後我倆一起又走一遍。」

  「那個時候,其實我對我自己很迷茫。」方識攸舔了舔嘴唇,說,「我不知道我想要一個什麼樣的人生,說起來還有點……我覺得遇見你之後我才是一個完整的個體在生活,因為你,我才感覺醫院休息室真的是不得已的時候住一下,晚上還是要回家的,一天不見是想念的。」

  方識攸很少會說這麼一大串話。許南珩一直覺得方大夫是個比較內斂的人,是通常情況下,以前使壞看他尿檢那不算,這大夫還是壞的,悶壞。所以忽然說這麼煽情的話,還是在去西藏的路上……

  大概正是因為現在是去西藏的路上。

  許南珩笑著,右手扶方向盤,他把車道保持打開了,左手撓了撓頭髮,說:「今兒怎麼了,好久沒跟我一塊兒出遠門了?」

  「嗯。」方識攸自己也笑了下,「突然有點矯情了。」

  「矯情一下挺好的。」許南珩說,「咱倆只是三十多,還遠遠沒到退休釣魚的年紀,退休釣魚了也可以矯情,我都喜歡。」

  方識攸說的都是實話。臨床就是江湖上流傳已久的『專業選得好,年年賽高考』,學生時代的方識攸並不輕鬆,工作之後更是晝夜忙碌。像機器一樣運行著,每天重複著類似的工作。遇見許老師前,他的生活是學業和工作。

  方識攸偏過頭又看他,他正打著轉向燈和方向,開向匝道開去馬兒莊服務區。等他停好車,方識攸伸手捏了捏他臉蛋,說:「謝謝許老師。」

  許南珩「嘖」了聲:「別捏了,三十了帥不了幾年了。」

  「我們許老師帥一輩子。」方識攸解開安全帶。

  馬兒莊服務區很大,風也很大,兜頭兜臉的。許南珩的劉海兒被吹得在他眼睛上拍,他皺著眉,對方識攸說:「這麼大風。」

  寧夏地界就是這樣,風很大,有一年刮著沙塵暴,陣風能有9級。夜幕下的大西北風聲嘹亮,他們在服務區里加油吃飯。接著開下高速,為了安全考慮,住進了縣城裡。

  在服務區已經吃飽了,看見縣城路邊攤賣的刨冰,買了兩碗站在人行道邊吃,果味兒的,清甜。他們住的旅店房間有個小露台,店老闆說今晚比較晴,可以在那裡坐一坐。

  進到房間後,許南珩覺得還可以,行李箱只拎上來一個,另一個留在車裡了。

  方識攸到露台看了一下,說:「你先洗澡,我把這個桌子擦一擦。」

  許南珩邊脫外套邊打趣他:「你不會還帶了消毒洗手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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