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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他並不在意,也不打算管這事。
江如璋擦了擦潮濕的胸膛,稍稍冷靜,他這個人是愛玩了些,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腦子的草包富二代。
哪些人可以得罪,哪些人需要交好他還是明白的。
林睿顯然也認出了眼前的人,舉在身前的酒瓶「嗖」一下藏到了身後,動作快到好像從來沒有長過手一般,恨不得馬上跑路消失在人海,但又明白把楚樂丟在裡面也不是個事。
他虛拽了一下江如璋的衣擺,似有催促意味。
「實在對不起啊瀾總,我這就把人帶走,別擾了您喝酒。」江如璋硬著頭皮準備進去拎人。
他四下環顧,不免在心中吐槽這club調的什麼光,這一片卡座燈光暗得離奇,越往裡越黑燈瞎火,一時間沒發現楚樂躲哪了。
剛邁出半步,卡座里忽然傳來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清冷低沉的聲線不緊不慢緩緩吐出幾個字。
「你受傷了。」
第6章
江如璋一驚愣在原處,不走近根本注意不到,這個卡座里坐在主位的居然不是瀾澤!
而瀾澤也頗為意外地抬眸朝那邊看去。
男人漠然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甚至連眼神都多餘在他們身上停留片刻,就好像眼前這群叫囂的無禮之人只不過是路邊的螻蟻一般。
他垂眸,將視線重新落回呆愣跪坐在自己腿上的楚樂身上。
「啊?」楚樂眨了眨眼,尷尬地收回抱住男人的雙手,羞恥地握成拳垂在身側,使勁抬了一下屁股,幾乎是同時,後腰上那隻大手按壓的力度讓他動彈不得。
一種奇異又微妙的安全感讓他在掙扎無果後索性努力無視掉現在兩人之間尷尬的姿勢,混亂的小腦袋瓜子快速運轉。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江如璋認識卡座里的人,甚至還有點怕他們,那他們要誰肯開口的話……
楚樂抬著一張沾滿灰塵的臉,白嫩的皮膚帶著微醺的粉,像一張被弄髒的宣紙。
漆黑的眼珠子骨碌轉動著,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那麼點小心思全給寫臉上了。
男人低著頭。
感受著掌心下過分的纖薄,萬千思緒翻湧而至,以至於讓他居然感受到了一種叫做茫然無措的情緒。
怎麼會……這麼軟?
他臉上的表情少見的有些複雜,甚至是一言難盡。
他的視線帶著一些意味不明,審視著眼前的人。
事實上,他早在落座的一瞬間就注意到楚樂那邊的情況。
那么小一隻,呆呆軟軟的小玩意兒,唯唯諾諾地縮在一堆狼群中,毫無自保能力。
無辜,膽小,孱弱。
被欺負了也不懂反抗,只會可憐巴巴地展示自己的傷口。
明明全身上下都髒髒的,眼神卻比琥珀都要清澈。
那麼坦然流露出來的示弱,好像只要帶他離開,怎麼過分都可以。
如此無知把自己推向更加危險的境地,放任不管的話他甚至沒有辦法全身而退走出這個酒吧。
可是——
小傢伙就這麼直接地推開瀾澤主動撲到自己懷裡,小兔子一樣眼眶都是濕潤柔紅直勾勾地盯著他向他求助誒!
茫然的心緒中因為這份主動,摻雜了幾分類似愉悅的東西。
雖然,事實上,這只是任何一個人普通的人類突然見到這麼大一條觸手的正常反應而已……
「手,受傷了。」男人收斂情緒,神色微妙,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被人覺察的困惑問道,「會疼嗎?」
能……感受到疼痛嗎?
他自然地托住楚樂的手腕,將他的手心翻轉向上,掰開那攥緊泛白的拳頭。
楚樂雖然身形瘦弱,手掌卻附著著一層勻稱的軟肉,此刻白皙的皮膚上被粗糙的地毯磨破皮的地方紅得刺眼。
細密的傷口上滲出數顆小小的血珠。
楚樂似乎這才察覺到掌心的疼痛,皺著眉「嘶」了一聲。
他想要抽回手,卻發現手腕被對方死死扣住,不容拒絕地往上抬高些許。
白色絲綢方巾上血跡暈染開來,如同一朵朵綻放的玫瑰。
就是一種跟突然又莫名的情緒,楚樂有點委屈。
他知道自己不該有這種奢侈的情緒。
但最近真的太倒霉了,莫名其妙傷了人,莫名其妙被帶著這裡喝酒揩油。
他明明經歷過更倒霉更痛苦的事。
本來,這一切應該算不上什麼的。
他可以允許難受一會會,可以蒙在被子裡哭一哭。
但明天還是要上班,生活依舊得繼續。
可此刻,眼前的男人幫他處理著並不算嚴重的傷口,他甚至從男人慢條斯理的動作里看出了一絲珍重。
「會……」楚樂抽了抽鼻子,鼻頭小痣跟著顫動。睫毛暈濕,一簇一簇地粘在一起,細小的鼻音帶著些顫抖。
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
獨自舔舐傷口的時候突然有人將他攬入懷中。
強忍的難受在發酵之後一點就炸。
楚樂眼眶濕紅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熟悉的水生調香氣縈繞四周。
這個不合時宜的擁抱,讓他慌亂的心慢慢平復。
瀾澤指尖在長煙杆上輕點,看著愣在一旁的江如璋,笑著打破了卡座內詭異的寧靜:「看起來簡總挺喜歡你這位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