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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況且最近一段日子與雲舒相處,他才驚覺之前對這個兒子有多疏忽。雖然對方不會誠惶誠恐地討好他,甚至很多時候會氣得他說不出話,但也正因為此,才讓他感受到了尋常百姓家父子相處的那種感覺。

  承安帝使勁抓住高滿,示意對方扶他起來,隨後用他還能動的右手,寫了一份旨意,當著眾臣的面,交給了蕭蕪。

  蕭蕪驚訝地看著承安帝,「陛下……」

  承安帝繼續在紙上寫下幾個字,明日早朝,宣。

  時隔半個月,承安帝再次出現在了早朝之上,雖然是用軟轎抬著上去的。

  他歪斜著嘴角,高滿時不時為他拭去口角流出的涎液。

  但朝臣們並沒有在意承安帝如何,他們的心裡只有一件事,也是今日早朝唯一的大事。

  此次宣詔的並不是高滿,而是蕭蕪。

  眾臣俯首聽令。

  「天下之本,屬於元良;四方之明,資其冢嗣。……」①

  他的聲音渾厚,傳遍整個大殿,隨後由下一級的傳令官,將這道旨意一層一層地傳遞下去,直到傳遍大雍每一片土地。

  「……,皇太子舒,天縱聰明,日躋聖德,今以庶政,委之十五子,宜令權監國。」②

  第173章

  大理寺獄中。

  永王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儒雅,盤腿坐在稻草堆上,面上一片坦然,絲毫不見之前的瘋癲。

  見雲舒低頭進來,他仿若在自家王府般自在,招呼雲舒自便。

  雲舒一掀衣擺,在長凳上坐下,問道:「永王叔找我有何事?」

  永王看著面前的雲舒,不解道:「本王自覺行事謹慎,從未在人前露出破綻過。雲厚弘的五石散是王居明給的,逍遙丸則是楊家借金吾衛的手獻上去的。你即便知道那道密旨是假的,如何就懷疑到了我頭上?」

  永王確實一直隱於人後,並未與任何一方正面接觸過。

  即便是京都的楊家,他也是暗中利用,讓人通過番邦人將逍遙丸的藥方等,送到了對方的手上。從始至終,楊家都不知道他在背後。

  所以他實在想不通,楊家、盧家被抓後,雲舒為何就會懷疑到他。

  事到如今,雲舒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雲珀說他當初被雲佑發現了真實身份,害怕對方揭穿,想要提前離京,但那時父皇已經下了旨意要抓他,最後還是得了你的幫助,他才能順利離開京都,返回蜀地。」

  這還是雲珀之前告訴雲舒的。

  說是當時永王接了承安帝的旨意要捉他,但永王看在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份上,於心不忍,遂將他放了。

  雲珀一直感念在心。

  雲舒接著道:「只是據我所知,父皇他至今不知道雲珀不是他親子。」

  承安帝前幾日與雲舒呆在一處的時候,曾多次抱怨過幾個兒子反叛,甚至說到蜀王雲珀的時候,也沒提他不是自己親子。

  如此說來,永王當初拿的承安帝的旨意,很可能是假的,其目的便是逼雲珀反。

  因為雲珀的確不是承安帝親子,他也不可能去跟承安帝核實是否真的要抓自己。

  不論雲珀反沒反,這事基本不可能被拆穿。

  這也是明明雲珀沒有其他幾人的野心,卻第一個舉起反旗的原因。因為在他看來,是承安帝率先要他命的。

  永王瞭然,隨後無所謂地笑了笑,「本王倒是沒有想到,居然是遠在蜀地的雲珀,讓本王露出了破綻。」

  「其實雲佑根本不知道雲珀的身份,那也是本王讓人泄了消息,特意讓雲珀聽到的。」

  雲舒還是有些不解,「既然雲珀不是父皇的親子,你為何沒有讓父皇知道?」以昨日永王的表現來說,應當不會放過這麼一個可以打擊承安帝的機會。

  永王笑道:「那不一樣。一個愛護著長大的親子造反,自然要比一個沒有血緣的兒子造反,更讓他難以接受。」

  說到底,永王還是為了在各個地方打擊承安帝。

  「只是本王沒有想到,雲珀死前,居然還會與你說這些。」

  雲舒當初保下雲珀的命,送回京都的消息便是雲珀已經伏誅,只是路途遙遠,不能將屍體送回京都。

  所以所有人都以為雲珀已死。

  雲舒只是為了給外界一個交代,也算是給雲珀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但其實他並不怕被承安帝知曉雲珀還活著。

  於是道:「雲珀沒死,他每日裡話多,什麼都要說一說。」

  永王終於露出了驚訝之色,「你居然沒殺他?」

  隨後他恢復平靜,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雲舒,道:「斬草不除根,你這一點倒是一點都不像我們雲家人。」

  對此,雲舒只能表示,還真的不是你們家的人。

  雲舒沉默著,並沒有接永王的話茬。

  永王知道自己哪裡露出破綻後,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只要不是輸給了承安帝,那他便能接受。

  「本王今日請你來,是想求你一件事。」

  「我母妃並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還望我死後,你莫要為難她。」

  永王沒法說服自己去求承安帝,所以他找了雲舒。

  他一生無妻無妾無兒無女,所犯之罪,唯一會連累的,便是金太妃。

  至於金太妃的母家,那時助承安帝登上帝位,即便後來被削弱了勢力,但永王之事,也連累不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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