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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若在他人看來,根本不需要猶豫。
在呂長史手下任職,雖不是正經科考的官員,但大小也是西州府的官吏,但若是入了西璃坊,那就徹底成了商籍。
士農工商,商排末,雖然現如今商人的地位高了一些,但也無法跟士人相比。
更重要的是,他明白,夏王殿下雖然是西璃坊的老闆,但畢竟是皇子,以後定會有不方便的時候。西璃坊需要一名管事者,在某些時候,替殿下出面代表西璃坊。
若是以往,丁嘉禾自然要選擇為官,那是他想了半輩子的執念。
但是現在他卻不這麼想了。
昨日他經手了西璃坊與如意坊、慎獨軒簽訂的所有契約合同,那裡的金額是他一輩子做夢都不敢夢見的。
他不相信夏王殿下會甘於在一個小小的西州。
西州府的官員很多,他在裡面只是默默無聞的一個,就算以後西州府擴大,但他身有殘疾,同僚們不會容忍他爬得太高。
但西璃坊就不一樣了。這是夏王殿下的私產,是能給殿下私庫源源不斷補充錢財的聚寶盆。
既然要押注,那他願意賭上一生,走另一條路。
他相信殿下!也願追隨殿下!
丁嘉禾俯首跪地,「小人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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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舒並不知道又有人開始腦補。他信賴丁嘉禾的能力,只要對方沒有異心,那就可以放心用。
西璃坊因為最近訂單太多,已經又多開了幾個窯,好在當初圈地的時候圈得夠大,不怕坊房不夠。
而且杜喬已經帶出了第一批學徒,現在這批學徒已經可以熟練吹制玻璃,第二批學徒也已經開始學習。
西璃坊里甚至直接建了員工宿舍,可以更好地方便員工休息,省得他們來回奔波。
就連之前的磚瓦窯都已經擴建了好幾次,磚瓦窯隸屬於西州府,算是府衙下的產業。
甚至木工坊、鍛造坊都是缺人的狀態。
安排好玻璃坊的事後,雲舒就帶著五百人的親衛出了門。這五百人都是雲舒一一挑選過的,確保自己這些人不會出什麼岔子。
雲舒身邊得用的,是新被提拔上來的羅延和盛光。
西州軍和西州府權責範圍不同。
於是原先管理親衛的校尉曹誠,被雲舒留在了城內,帶著剩餘的親衛組成了西州護衛隊,負責西州府的治安秩序。
雲舒一行人一路向西的時候,蕭謹行帶人一直護送到了邊境。
雲舒衝著蕭謹行揮揮手,示意對方回去。
蕭謹行抿了下唇問道:「何時回來?」
雲舒想了想,道:「先去烏思看一下,若是一切順利的話,會順道與樓陽明一起,去西南那邊的幾國看看。」
蕭謹行一聽,居然還不止是烏思,臉都沉了幾分。
「也不走遠,大食那邊下次再去。」
蕭謹行臉又黑了幾分。
「最多兩月,兩月之後我還要回來收土豆呢。對了,你記得好生伺候它們,可別讓它們長壞了。」
蕭謹行聽到只要兩月,臉上頓時雲銷雨霽。
「好,等你回來。」
像是覺得話不對味,他又補充道:「它們等你回來挖。」
雲舒笑著揮手,「說好了的,可千萬別讓人給我挖了。行了,我得趕緊走了,再晚就得露宿野外了。」
蕭謹行目送雲舒走出很遠,直到龐農湊過來,他才轉過頭,瞥了龐農一眼。
龐農:「將軍,人影都看不見了,還看吶?」
蕭謹行冷冷道:「回城。」
龐農不明白自己哪裡又惹將軍不高興了,跟在後面小聲嘀咕。
「……,莫非將軍在西州呆煩了,也想跟殿下一樣,到處溜達溜達放放風,這會兒心都飛走了?」
一句沒落全聽到的蕭謹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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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舒緊趕慢趕在天黑之前到了烏思的邊鎮魯東,由於樓陽明之前也與蕭謹行那邊做過兩次精鹽交易,魯東這邊的守軍對於從大雍來的商隊已經很熟了。
在羅延給看守城門的守衛塞了銀兩後,守衛並沒有搜查雲舒這支商隊的物品,只簡單掃了幾眼後,就讓雲舒入了城。
只是雲舒並沒有在樓家的酒樓中見到樓陽明,還是酒樓掌柜告知雲舒,說自家東家前些時日回了都城。
烏思國土並不大,或者說西州周邊,除了北面的突勒和南面的瓦耶外,其他的國家面積都很小。
魯東本就是邊鎮,達官貴族並不多,雲舒並不打算在這裡出手手中的貨物。他想了想,決定今日先在魯東休息,明日再出發去烏思都城。
五日後,烏思都城的樓家酒樓中,雲舒終於見到了樓陽明。
只是這次見面,樓陽明整個人都抑鬱了,愁眉苦臉唉聲嘆氣,再也不復初見的模樣,像是一隻耷拉的小白菜,看著可憐極了。
「閒庭兄,這次怕是你我最後一次見面了。」
雲舒嚇一跳,道:「莫非陽明兄是得了什麼絕症?」
樓陽明噎了噎,有些尷尬道:「倒也不是。」
聽到樓陽明說不是,雲舒就放下心來,他嘗了一口樓陽明招待自己的葡萄酒,問道:「若不是身懷絕症,陽明兄,又何出此言?」
烏思這邊的葡萄酒釀造比大雍早了多年,所以葡萄酒在烏思倒也不算特別難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