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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問題就在於,太子在出事的前一日,受到了邊實的責罵,心中鬱結,連帶著看在東宮當差的邊實次子邊淳也很不順眼,找了個由頭罰了邊淳一頓。
邊淳因為父親的關係,被太子責罰厭棄,正苦悶著,剛巧有人鼓動他,讓他給太子送點好東西賠禮道歉。
於是聽信了讒言的邊淳,就給太子送了些好酒和異域舞姬。
而太子的毒,正是這些舞姬下在了這幾壇酒里。
即使最後查出來,這些舞姬的幕後主使是北邊的異族,但邊淳仍舊脫不了干係。
而邊淳被處死後,作為他父親的邊實也被人落井下石。承安帝一怒之下,擼了邊實的官職,發配到了沙州。
雲舒在京都的時候,沒有太關注太子死後,京都都有哪些官員變動。
關於邊實的這部分,還是剛剛才從原書劇情里找到的相關描述。
在外人看來,邊實是被邊淳連累了,而邊淳則是被異族利用了。但云舒卻知道,給太子下毒之人,根本不是什麼異族。
真正的幕後之人,挑了邊淳作為切入口,並且最終將邊實也一起拉了下來,說明從一開始,不光是太子,邊實也是他們的目標。
雲舒再次感慨,幸虧他離京都遠遠的,不然莫名其妙就得沒了性命。
雲舒在整理劇情的時候,邊實還在繼續說道:
「剛入冬時,突勒派出一支隊伍襲擊沙州城,我們這些人被派出城禦敵……」
蕭謹行聞言就皺了眉,「劉都統怎會派你們出戰?」
雖說犯人發配邊關之後要做苦力,有些時候還會被當成陣前的炮灰,但是沙州軍兵強馬壯,根本不需要用到這個。
況且邊實雖然作為罪臣,但今年已經六十有二,怎麼說都不該將他送到陣前廝殺。
邊實苦笑,說是不知。
「軍中後來又派出了騎兵,很快就在城外將突勒人打退。之後軍中下令讓我們繼續追擊。
後來在突勒邊界,我們又遇到了另一支突勒兵,在那打了一場。老朽因為體力不支,昏死了過去。等到再次醒來,發現兩軍都已撤退,身邊除了一地屍體外,沒有一個活人……」
那時的邊實跌跌撞撞翻找了半天,只看到一些早就沒了氣息的熟悉的臉。後來他再次暈了過去,等到第二次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一個突勒牧民的家裡。
牧民說自己是在清掃戰場的時候發現的他。
說是清掃戰場,不過是將死人身上稍微值錢的東西,全部擼乾淨,連衣服都不放過,最後挖個坑將人都給埋了。
這支牧民隊伍大約有兩百多人,平日裡以放牧為生。
大概是見慣了兩軍的生死,也埋了太多的兩國士兵,在他們眼裡突勒兵和大雍兵並沒有什麼區別。
聽到端水給他喝的小孩,一臉天真地對他說道:「人?不就只有死人和活人嗎?你還活著,所以阿爹救了你,你要是死了,阿爹就會埋了你。」
邊實才深刻地認識到,對於底層的百姓來說,你是什麼人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他們關心的是餓了有沒有飯吃,冷了有沒有衣穿。
由於牧民們所在的地方離沙州城太遠,邊實沒法直接回去,於是就暫住在了牧民家裡,盤算著該如何回去。
然而還等到邊實離開,一隊馬匪突然衝進了這支牧民隊伍。
這伙馬匪來自突勒北邊的羅勒部。他們原先跟隨某個王子,後來王子在爭權奪利當中失敗,他們叛逃出羅勒,進入突勒的地盤,一路燒殺搶掠,專挑普通牧民下手。
邊實身邊的普通牧民,根本不是這些羅勒馬匪的對手。就在馬匪吃飽喝足,打算將女人全都綁起來帶走,而男人不管老少全部殺光的時候,邊實站了出來。
在邊實看來,他死了沒什麼關係,但是那些人里,有救他的那對父子,他不能看著他們就這麼死了。
馬匪懼怕突勒和羅勒的圍剿,一直居無定所,四處劫掠。邊實便以一個安全的落腳點為籌碼,交換所有牧民的性命。
這個落腳點,便是黑沙漠。
原先馬匪是不打算放過這些牧民的,甚至打算在找到落腳點後,將這些人全部殺了。但到了古城後,他們發現還需要人幹活,於是就將這些人給暫時留了下來。
邊實交代完了前因後果,最後對著蕭謹行和雲舒一躬身,「還請將軍和殿下能救出那些被抓的人。」
邊實在被蕭謹行的人抓來之前,正在試圖打開關押其他人的地牢。
余達不禁道:「還有人?在哪?」
……
一炷香後,蓬頭垢面的一群人被帶了過來,有老人有孩子,還有婦人。
余達抱拳道:「將軍,人都找到了,一共一百六十八人。」
被余達帶過來的這些人,聽到余達的話,嚇得擠作一團,俱都滿眼驚恐地看著屋內全副武裝的士兵們,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會如何。
很明顯,這些人並不是突勒軍,應該不是來救他們的。
這些人全都帶著傷,臉上甚至還能看到新舊鞭痕。很明顯,他們之前一直受到了非人的虐待。
雲舒沉默,有些心理變態的人,確實會以凌虐他人為樂,特別是殺人如麻的馬匪,他們能夠屠戮商隊,自然也能凌虐其他人。
他看了一眼蕭謹行,嘆口氣道:「這些人就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