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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男人起身離開,接下來是一個40多歲的中年婦人坐在了義診桌前的凳子上。
「日安,你叫什麼名字?身上哪裡不舒服?」喬里見對方臉上有點緊張,便面帶微笑、十分和藹地問道。
「日安,牧師老爺,我叫珊拉,我、我經常頭暈,有時候幹著活,就覺得眼睛一閃一閃的有點黑,身子想倒下去,我還經常喘氣。」珊拉有些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喬里十分耐心地問她:「你會經常感覺到耳朵在嗡嗡叫嗎?有沒有覺得自己看東西很模糊,又或者是覺得噁心想吐?」有很多原因都能導致頭暈,其中最常見的有腦部病變、貧血、高血壓、低血糖,還有頸椎病等病症。
「牧師老爺,我的耳朵不會嗡嗡叫,眼睛看東西也清楚,不會想吐。」珊拉想了想,小聲地回道。
「那你會不會覺得心裡有時候會一跳一跳的,感覺有點慌?」
「也沒有,牧師老爺。」
「你以前是不是經常餓肚子,然後肚子餓過了頭就會暈?」
「是的,老爺,我有兩個孩子現在住在教堂里,感謝您對他們的照顧。」她點頭。
在她還是農奴身份的時候,她被迫生了五個孩子來給領主老爺製造人手,卻只有三個活了下來,這幾個孩子的父親都是不同的男農奴,他們也不會幫忙撫養孩子。所以她的孩子們經常肚子餓得嗷嗷叫,警役分配的那點食物根本不夠他們吃,她只好把自己所剩不多的食物省出來一點,偷偷餵給孩子,卻把自己的肚子餓得咕咕叫。要不是喬里老爺來了艾肯村莊,或許她早就得了餓病死去了吧?孩子們也應該會活不下來了。
喬里考慮到她以前的生活環境,還有她說的外在病症表現,他初步判斷婦人頭暈的主要原因是貧血。
事實上,這裡的村民起碼有80%都有貧血的症狀,頭暈也是他們常見的病症,要治療這樣的病,其實最需要的是補充營養。
針對這一方面,喬里已經很努力的改善大家的伙食,後面等工廠盈利之後,他還會加大村民們對蛋白質的攝入,只要保證他們有蛋有肉,補上氣血,他們的身體就會好上很多,不會出現經常頭暈的狀況。
「你這可能是餓病導致的頭暈,你現在在飯堂上能吃得飽肚子嗎?」
「是的,老爺,托您的福,我現在能把肚子填飽大半了,頭暈的次數也比以前少點了,除非幹得太累,不然都不會真的暈倒在地上,連我的孩子們也不會餓得哭起來。」
「你現在在哪裡幹活?」考慮到婦人才剛剛免去弄了農奴身份肯定是一窮二白的,也不會有多餘的糧食能讓她補充營養,只能先讓她做點輕鬆的活兒來休養身體。
「回老爺,我現在在新公地里種麥子和豆子。」珊拉這樣回答道。
「這樣吧,你回去就跟你們的小組長說,是我要安排你去食堂幫工三天,三天之後,你再回去種地。」在公共食堂幹活的幫工是最先吃飯的那一批人,雖然不會有什麼剩菜剩飯給她們外帶回家,但是起碼能讓他們自己先吃飽,保證肚子里會多一點油水。
至於為什麼不直接讓婦人留在廚房幹活兒,實際上還是因為比她還嚴重的村民還有很多,後廚能提供的活兒卻是有限的,喬里不會做把所有病人都安排在廚房干輕鬆活兒的事兒——這實在是不切實際。
喬里暗示道:「那三天你就好好幫工,好好吃飯,多吃飽點肚子。」
「是、是的,謝謝牧師老爺。」珊拉聽懂了牧師老爺的暗示,神情激動地感謝道。
「不客氣,願聖主保佑你恢復健康。」喬里一邊指導學生艾伯特怎麼記錄病例重點和治療方法,一邊對著排隊的人群說道:「下一個。」
「牧師老爺,我手臂上的傷疤有點爛,流了很多膿水,感覺又痛又癢。」一個又矮又瘦的年輕男人對喬里說道。
「手臂流膿?你掀開衣服給我看看。」喬里發現他掀開衣袖露出的皮膚,有很多鞭打的傷痕,以及各種膿瘡疤痕,「你這些傷口都沒有用煮過的溫水清洗過嗎?」
「我用河裡的水洗過幾次。」年輕男人這樣回道。
在農奴圈子里生活長大的人們幾乎都是又瘦又小,身上還經常有被鞭打的傷痕或者其他皮膚疾病,他們沒有那個醫療條件,通常都只是忍著等傷口結疤。
如果傷口不幸流膿了,就用河水隨便洗洗,等幾天讓它自己好起來,要是好不起來,那就只能自認倒霉,準備好長期忍受皮肉潰爛的痛苦了。
喬里心裡明白他們的不幸和艱難,在仔細看過他手臂上的傷口後,就給了他一個長木籤,讓他去隔壁藥湯桌那裡等待用藥治療。
因為藥材有限,加上艾伯特、珍妮、肯特他們不懂中醫的理論,所以喬里是很少說脈案的,也不怎麼開藥,大多數情況都是叫他們用自然食品來代替藥物進行調理。
比如咳嗽的話,風寒咳嗽就多喝點大蒜水,風熱咳嗽就喝煮蘿蔔水,發熱就喝生薑煮蔥白,癰疽導致的熱毒就喝清熱解毒的金銀花薄荷水,順便再用清熱解毒的藥材煮水外敷……也因為村民們沒有食物可以做食療,所以喬里就讓珍妮、艾伯特、肯特,還有院的一些大孩子來幫忙,例如記錄病歷、清洗包紮病人、煮些食療湯傷口等等。